我一语双关道:“我对慕容姑娘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慕容嫣嫣俏脸微微一红,轻声道:“若是嫣嫣没有猜错,平王殿下抵达秦都应该有一段时日了。”我这才知道她刚才的话为何有抱怨的意思,她大概认为,我是因为左逐流的缘故在刻意防备她。   我笑道:“有些事情,胤空要慢慢跟慕容姑娘解释,不知道慕容姑娘有没有耐心听听我的解释呢?”   慕容嫣嫣道:“平王殿下的高谈阔论,嫣嫣时时刻刻都铭记于心,能有这样的机会,嫣嫣自然要洗耳恭听。”   第一百一十章【色欲】(上)   石章鱼   我和慕容嫣嫣来到书房坐下,亲手为她泡上香茗。   慕容嫣嫣道:“这种事情哪敢劳烦平王殿下亲自做呢?”   我笑道:“能为慕容姑娘做些事情,实在是胤空的荣幸。”   慕容嫣嫣道:“你休要逗我开心了。说!这次来秦都为何这么久都没来找我?”她柳眉倒竖,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慕容姑娘,这次和我上次从东胡逃回不同,我是为了秦康之间的联盟而来,如果先去找你只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慕容嫣嫣道:“在你的心目中嫣嫣是一个害怕招惹麻烦的人吗?”   我看着她清纯澄澈的眼眸,内心中不由得一暖。   慕容嫣嫣道:“我知道,你是害怕我将你的事情告诉左相国。”   我摇了摇头道:“慕容姑娘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认为你会出卖我,更何况我自认为我在你心中的位置远比左逐流重要得多。”   慕容嫣嫣沉默了下去,许久方道:“你何苦要暴露自己的身份,难道不清楚这样会给你带来多少麻烦吗?”   我微笑道:“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我和秦国商谈联盟之事,应该符合两国的利益。既便是处在我敌对立场上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慕容嫣嫣推测道:“你前往汉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瓦解五国联盟,好像歆德皇并没有委任你和秦国联盟。”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慕容姑娘好像很了解我。”   慕容嫣嫣轻声道:“我既然都可以想到,左相国也可以想到,即便是燕兴启也应该可以想到。”   我反问道:“秦国和大康联盟对两国都有好处,左逐流和燕兴启有反对的理由吗?”   慕容嫣嫣道:“他们虽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可是无论如何谁都不想看到你来充当这个桥梁。”   我点了点头道:“可是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无论他们情不情愿,我都要做成此事。”   慕容嫣嫣叹了口气道:“其实左相国已经猜到你会从秦国入境。”   我笑道:“他有没有让你杀我?”   慕容嫣嫣道:“你太低估左相国了。如果你直接返回大康,他或许会对你下手,可是你取道秦境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下手,左相国决不会冒着掀起两国战争的危险,在他的心中大康的利益远远高于个人的恩怨。”   我盯住她的美眸道:“或许左逐流考虑到我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所以没有选择你来下手。”   慕容嫣嫣俏脸绯红轻声嗔道:“你休要胡说。”   我唇角泛起一丝微笑,其实我早就考虑过慕容嫣嫣分析的这些事情,左逐流和燕兴启不得不考虑到两国的未来。在眼前这个敏感时刻,他们不敢轻易动我。   慕容嫣嫣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缓缓放下茶盏:“当然是和秦国达成联盟。”   慕容嫣嫣道:“燕元宗奄奄一息,所有人的精力都专注在皇位的归属之上,又哪有精力照顾联盟的事情?你在这个时候来到秦都,好像选择的时机有些不对。”慕容嫣嫣眼波流转:“或许你的来意并不仅仅在于联盟?”   我淡然笑道:“不管我抱有怎样的目的,我相信慕容姑娘始终都会站在我的一方,不是吗?”   在我的逼视下,慕容嫣嫣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垂下头去。   送走了慕容嫣嫣,我带上腾多尔等六名武士径直向燕兴启的府邸而来。   燕兴启当上大秦相国之后,又将肃王府重新修整扩建,现在的规模比我当时来的时候又气派了许多。   门僮将我的拜帖送了进去,不多时燕兴启便亲自迎接了出来。他满面堆笑道:“好兄弟,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   我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和燕兴启双手相握:“大哥!想死我了!”   燕兴启用力晃了晃我的双手:“我刚刚听到你来到秦都的消息,没想到你这就来了。”燕兴启真挚的表情让我不得不佩服,他做戏的功夫的确一流,如果我不是清楚他的为人,或许真的会相信他说的话。   燕兴启和我携手走入肃王府,我留意他的眼神,从其中很难找到任何的慌乱和破绽,燕兴启难道已经料到了我会来肃王府拜会他?   我随燕兴启来到花园的水榭中就座。水榭四周竹帘高卷而起,秋风松爽,满目菊黄,景色美不胜收。我由衷赞道:“大哥的花园是越来越精致了。”   燕兴启呵呵笑道:“我生平最大的爱好便是园艺,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设计。”   我恭维道:“没想到大哥不但有治国安邦之才,还是一位能工巧匠。”   燕兴启笑道:“二者比较而言,我宁愿偏安一隅,做个默默无闻的能工巧匠,也好过日日夜夜为国事操心。”   我心中暗骂他虚伪,以他的野心,要是能甘心做个花匠才怪。   燕兴启道:“兄弟现在是威名远播啊,不费一兵一卒,轻松瓦解汉成帝筹划以久的五国联盟。”   我微笑道:“大哥这话从何说起,五国联盟不成之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那是太后考虑到大秦利益突然改变了注意。”   燕兴启呵呵笑道:“兄弟又何须过谦,这次要不是有你,恐怕秦汉之间早已达成联盟,要不然汉成帝又何以会如此恼恨你?”   我苦笑道:“项博涛恨我倒是千真万确,这次如果不是上天眷顾,恐怕我根本没命逃出汉境。”   燕兴启笑眯眯道:“说到这里我还要恭喜兄弟哩,近日我听闻一个消息,说歆德皇已经决定将兄弟确立为太子的人选,当真是可喜可贺。”   我叹了口气道:“大哥有所不知,这件事恐怕还要费上一番波折。”   燕兴启双眉一动,低声道:“是不是有人反对?”   我点了点头道:“恐怕反对我当太子的还大有人在。”   燕兴启怒道:“太子之位自然是有能者居之,你父皇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   我意味深长道:“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有能力便可以掌握皇权的。”   燕兴启显然听出了我话中的含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低声道:“的确如此啊!”   我这才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见告于他:“大哥,我这次前来大秦,目的就是促成秦康之间真正的联盟。”   燕兴启的目光望向远方,沉吟了片刻方道:“兄弟,你既然不隐瞒自己的来意,我也将实情见告。其实早在太后前往汉国之前,我便不同意大秦加入五国联盟。任何人都可以看到,汉成帝项博涛一手策划的五国联盟,其实是他想逐步蚕食列国计划的开始。”   燕兴启道:“五国之中最关键的便是秦国和汉国的联盟,如果秦国真的决定加入五国联盟,等于长江北方直接向汉国敞开了门户,其后果不堪设想。”   燕兴启的这番话的确是实事求是,着眼于大局。   我点了点头道:“我和大哥的想法相同,大汉想要对付的不仅仅是我国,他们的目的在于整个江北的辽阔土地。”   燕兴启道:“所以兄弟这次挫败项博涛五国联盟的阴谋,对大康,对大秦都是一件好事。”   我笑道:“照大哥的意思,你同意秦康联盟的提议咯?”   燕兴启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件事并不是我能够作主的。兄弟,你曾经在大秦多年,以你对大秦的了解,应该知道现在秦国的政权掌握在何人之手。我若是能够决策,早在项博涛提出五国联盟之时,我就会和大康联盟与之抗衡,根本无需等到今天。”   我低声道:“听说陛下身染重病,性命垂危……”   燕兴启目光闪烁,他压低声音道:“兄弟没有去探视皇上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见过太后,可是并未获得允许探望陛下。”虽然我进宫两次,可是都是在乔装打扮的前提下进行的,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隐秘,没有外人知道。   燕兴启道:“这也难怪,现在太后将陛下留在凤阳宫中,莫说是你,就算是皇后也无法获准入内。”   我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这次来得并不是时候。”   燕兴启笑道:“那倒未必,秦康之间的联盟势在必行,只要陛下的病情稳定,太后一定会考虑联盟的事情。”   我故意做出一副失落的样子:“不知我要逗留多少时间。”   燕兴启道:“兄弟多年未曾返回大秦,我们兄弟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叙叙旧情。”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两名美婢走来,款款道:“王爷,酒菜已经备好,请移驾前往初月阁。”   我慌忙道:“大哥,我今日还要回去哩。”   燕兴启故意板起面孔道:“怎么?不给我这个当哥哥的面子?今晚你哪里都不许去,留在府中,陪我喝上一个一醉方休。”   我早就领教过燕兴启的酒量,我们的酒量应该在伯仲之间,他没有灌醉我的能力。酒意正酣,我们谈起过去的往事,不时发出爽朗的大笑声。我们彼此都在试探和留意着对方,酒虽然喝了不少,可是我们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燕兴启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兄弟。”   “当日你在我面前烧掉的田氏帐册,究竟是真是假?”燕兴启的目光深不可测,这个问题分明是他明知故问,既然田循已经将帐册交给了汉成帝,我当日烧掉帐册的真假还用说吗?   我笑了起来:“大哥,田循已死,那本帐册的真假对你还重要吗?”   燕兴启也笑了起来,他端起酒杯道:“这件事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很多的麻烦都是自己给自己找来的,你不去想它,说不定轻易就会解决掉了。”   我内心微微一怔,田循虽然死了,可是那本帐册上面应该仍然留有燕兴启中保私囊的证据,他现在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帐册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转念一想,这件事也并非没有可能,燕兴启和魔门之间本来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初幽幽就是为了他抢夺田氏帐册,现在帐册既然落在了冷孤萱手中,说不定他们各取所需,冷孤萱拿走藏宝图,将帐册送给燕兴启也未必可知。   我微笑着和燕兴启碰了一下酒杯:“无论如何,总是当兄弟的做错了一件事情,大哥会原谅我吗?”   燕兴启哈哈大笑了起来:“兄弟这是哪里的话,事实证明秦康之间停止战争,绝对实明智的决定。区区一本帐册能够换来两国之间的和平,我也是心甘情愿啊!”   我们相视而笑。   燕兴启有些暧昧道:“听说兄弟走的时候将白冕的小女儿带走了,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我微笑道:“大哥的消息果然灵通,思绮现在已经是我的妃子,还为我诞下了一个女儿。”   燕兴启笑道:“兄弟果然好本事,别怪哥哥没有提醒你,太仆朱无墨父子,到现在都嫉恨着这件事,你在秦都的这段日子,一定要提防他们父子报复你。”   我不屑笑道:“江山美人有能者得之,我若是时刻担心这帮宵小之辈的报复,老老实实地留在宣城岂不安全。”   燕兴启用力拍了拍大腿道:“好兄弟,我就是欣赏你的胆色和豪气。来!当哥哥的再敬你一杯!”   我饮尽这杯酒,用丝帕抹干唇角道:“大哥,天色已晚,我真的要告辞了,明日还要入宫面见太后,当面提出联盟之事,我须得回去好好做上一番准备。”   燕兴启笑道:“兄弟,难道忘了刚才我说过的话了吗,今晚一定要留在这里,我们兄弟秉烛夜谈,明晨我和你一起入宫去面见太后。”   我看到盛情难却,只好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胤空便叨扰大哥了。”   第一百一十章【色欲】(下)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石章鱼   燕兴启亲自将我引到‘流云楼’入住,我对这里并不陌生,上次在肃王府中留宿之时,他便将我安排在这里。记得那时他还特地安排妙芙、妙蓉姐妹前来侍寝,那一夜的缠绵我至今记忆犹新。   燕兴启来到门前意味深长地笑道:“兄弟今日还是好好安歇,我便不进去了。”   走入房间,却见室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帐被褥都是更换一新,仙鹤香炉内香烟袅袅,两位佳人羞涩地坐在床边,烛光之下越发显得明艳动人,正是妙芙和妙蓉两个。   我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这燕兴启果然深悉我的心理,安排这两位妙佳人来为我侍寝,看来今日我不虚此行。   两女婷婷袅袅来到我的身边,掩上房门,一左一右挽住我的手臂,柔声道:“平王殿下还记得我们吗?”我笑眯眯搂住二女纤腰:“记得当然记得。”   妙芙娇声道:“那你说来听听,我们叫什么名字?”   我揽着两女来到床边坐下,手掌各自握住她们丰盈饱满的胸膛,那种酥软而隐藏弹性的感觉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愉悦。我笑道:“你是妙芙,左乳上还长着一颗红痣,我有没有记错?”妙芙俏脸绯红道:“殿下好讨厌,笑话人家……”   纤手却轻轻解去罗裳,露出雪白的香肩,丝质的长裙沿着她曲线柔美的肩头缓缓滑落,她里面竟然未着肚兜,赤裸的上身顿时展现在我的面前。我伸手握住她温软的胸膛,妙芙发出一声醉人的呻吟,娇声道:“殿下的手好重……”   妙蓉卷起长裙,露出一双晶莹修长的玉腿,紧紧缠绕住我的大腿,娇俏的舌尖沿着我的颈部缓缓地舔向我的耳垂。   二女的娇躯上弥散出淡淡的玫瑰花香。我的手指恰到好处地抚弄着二女的娇躯,她们在我的抚弄下不禁发出阵阵的轻吟。妙芙勾住我的脖颈,向床榻上倒去,我轻轻撕咬着她胸前的那点嫣红,妙芙如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忍不住长长地呻吟了一声,玉腿紧紧盘在了我的腰腹之上,我们身体最敏感的区域紧紧相贴。   妙蓉赤裸的娇躯覆盖在了我的身上,她轻轻地蠕动让我和妙芙的身体更为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妙芙紧紧咬住贝齿,美眸紧闭,剧烈地喘息起来,妙蓉的娇躯也因为我和妙芙激烈的动作变得火烫,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声意乱情迷的呻吟。   放心迷乱如醉的妙芙此刻就像一只柔顺温婉的雪白羔羊,娇羞怯怯地迎接我对她身体的激烈冲击。   我自然而然地想起无间玄功的口诀,自从和轻颜分别之后,我便无缘练习双修之术,此刻体内的气流却不由自主地行进起来。   体内的气流奔腾进入妙芙的体内,妙芙俏脸绯红,忽然发出大声的呻吟:“好烫……”她的四肢由于极度的快感,紧紧缠绕住了我的躯体。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股气流的行进,这是我和轻颜修习的时候从来都未曾感觉到的。   我开始尝试改变气流的强弱,妙芙在我的身体下辗转承欢,娇呼连连。她的娇躯发出阵阵战栗,显然激动到了极点,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颤声道:“我……不成了……我不成了……”说到最后,美目之中已经是激动得泪光盈盈。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威猛如斯,看来这多半是因为无间玄功的缘故。我反手抓住妙蓉细滑如丝缎般的腿弯处,连带妙蓉一起从妙芙的娇躯上滚落到一旁,一手搂住妙蓉的肋下,托起她柔软玲珑的身躯,妙蓉早就被我和妙芙的激情一幕弄得浑身酥软,娇躯软绵绵地贴在我身上,绯红的俏脸紧紧倚在我的肩颈处,轻柔地喘着气,半睁半闭的美眸中射出千丝万缕的情丝欲芒,我知道她内心的欲望早已被我勾起。   伴随着妙蓉一声极度愉悦的呻吟,我终于侵入了她的娇躯,体内的气流越发汹涌彭湃起来,比起我和妙芙缠绵之时又强劲了数倍,妙蓉被我的激情迅速点燃,娇躯不住颤栗起来。我按照春宫图上的招式,刻意控制着体内的气流,现在我才知道双修之术只是利用对方的躯体让自己的气流得到充分的循环,并非只是我和轻颜相互配合才可以修炼。   妙芙犹自沉浸在和我刚才的迷乱之中,看着我和妙蓉激烈的缠绵,美目之中流露出无限娇羞。   清晨我醒来的时候,二女仍然还在熟睡,两人的粉臀玉股纠缠在我的身上。   我微笑着坐起身来,只觉浑身精力充沛之极。昨晚和二女的一夜搏战,丝毫没有让我感到任何的疲惫,无间玄功果然玄妙无比。   妙蓉和妙芙先后醒来,看到我俏脸情不自禁红了起来,妙芙娇声道:“平王殿下好生勇猛……我就快被你害死了……”   妙蓉搂住我的身躯娇滴滴道:“我也是……”   我哈哈大笑道:“哪里有这么夸张。”心中却是得意非凡,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称赞自己厉害呢。   妙芙轻声道:“经过此事之后,我们姐妹的心中再也不会容下其他男人的位置。”   妙蓉道:“平王殿下不如向王爷将我们要了过去,我们姐妹愿终生追随殿下左右。”   我心中微微一怔,难道我征服她二人身体的同时,也征服了她们的芳心吗?   妙蓉见我久久未曾回答,娇声道:“殿下难道不喜欢我们姐妹?”   我叹了口气道:“我虽然喜欢你们,可是君子不夺人之美,肃王向来视你们为掌上明珠,叫我怎好向他开口?”   二女神情黯然,妙芙忍不住垂泪道:“殿下就当我们从来未曾说过此事。”   两人细心的为我梳理好发簪,换上衣服,这才和我依依惜别。   走出门外,燕兴启正在等我一起入宫。   看到我精神饱满地走了出来,燕兴启忍不住笑道:“兄弟果然厉害,我还以为你要等到中午才能起来呢。”   我哈哈笑道:“大哥故意安排了这个温柔陷阱来害我。”   燕兴启笑道:“我只是想多留你在府中一会儿,可是目的也没有达到。”   我从腾多尔手中接过马缰,正要上马,回身刚好看到妙芙和妙蓉二女仍然站在凭栏处,向我这里惆怅地张望。   我向她们挥了挥手。   燕兴启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他低声道:“兄弟觉得她们怎样?”   我趁机叹道:“的确是人间尤物。”本以为燕兴启会顺着我的话儿将她们送给我,没想到燕兴启居然不提此事,笑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入宫了。”   因为燕元宗病重,晶后暂时代理他执掌秦国政事,我和燕兴启一起前往养心殿去拜见晶后。   我和晶后之间的事情心照不宣,按照礼节拜见晶后,她给燕兴启和我赐座。   我恭敬道:“太后,对秦康之间联盟之事考虑得究竟怎样了?”   晶后显得有些憔悴,淡然道:“联盟之事说起来容易,可是真正做起来,很多事情都要磋商清楚,毕竟要兼顾到两国之间的利益。”   我点了点头大道:“胤空也是这个意思。”   晶后叹了口气道:“现在陛下病成这个样子,我根本没有精力兼顾此事,联盟之事最好等到陛下的病情稳定之后再说。”   我面露失望之色,偷偷向燕兴启递了一个眼色。   燕兴启咳嗽了一声道:“太后,臣以为平王提出的议和之事对两国都有好处,不妨尽快考虑一下。”   晶后道:“看来今日你是替胤空当说客来的?”   我心中暗笑,晶后的戏做得很足。   燕兴启笑道:“太后误会了,我只是从两国的利益出发,现在汉、齐、晋三国联盟,江南诸国已然形成攻守同盟,我们现在若是不想出一些对策,恐怕日后的局面会变得异常被动。”   晶后道:“胤空在大汉之时已经跟我分析过未来的局势,我并非是反对结盟,不然我何以不与汉国签订盟约?”她缓了一口气道:“我想再等些日子,陛下现在生死未卜,我哪有精力顾及此事呢?”   燕兴启主动请缨道:“太后若是没有精力兼顾此事,不如将结盟之事交给微臣,我一定与平王殿下将此事商谈妥当,力求兼顾两国的利益。”   晶后点了点头道:“你去做吧,商谈出具体的条例呈给我过目便是!”   燕兴启笑道:“多谢太后。”   我们二人正要告辞,晶后又唤住燕兴启道:“肃王!昨日一帮大臣入宫请愿,让我早作立嗣的打算。”   燕兴启作出一副无比愤慨的模样,怒道:“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现在皇上抱病在床,他们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晶后淡然道:“这件事我反复考虑过,他们说得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燕兴启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猜不出晶后这句话的真正用意。   晶后道:“若是元宗真的捱不过这场重病,我必须考虑继任的人选,毕竟大秦不可一日无主啊!”   燕兴启许久方道:“太后的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他为人谨慎,生恐晶后是出言试探。   晶后叹了口气道:“现在看起来,诸位皇子之中营阳王燕元籍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   燕兴启双眉微微一动。   晶后道:“当初陛下临终之时留下了遗诏,我岂可违背陛下的遗愿。”   燕兴启微笑道:“太后说的是……”   晶后冷笑道:“只可惜有些人是阳奉阴违,我听说沈驰已经前往营阳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   燕兴启笑道:“臣也听过这件事,不过据我所知沈驰这次主要是为了去当地体察民情,并不是为了接营阳王回来。”   晶后呵呵笑了两声:“哀家心中自有分寸。”她美目望向我道:“胤空,联盟之事你和肃王商议就是,只要能够兼顾两国的利益,我自然不会反对。”   我练练称谢,这才和燕兴启一起离开了养心殿。   我们刚刚离开,没想到许公公从身后追了上来:“肃王千岁请留步。”   燕兴启停下脚步道:“许公公有什么事情?”   许公公道:“太后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燕兴启的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一丝苦笑,他向我道:“兄弟,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再去府上拜候。”   我独自一人离开了养心殿,刚刚走出宫门,却见一个宫女迎面走了过来,向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奴婢拜见平王殿下。”   我从未见过此女,微笑道:“我好像未曾见过你,有什么事吗?”   那宫女轻声道:“皇后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我微微一怔,接过那纸信函,却见那宫女仍然站在这里,微笑道:“我已经收到了,你回去复命吧。”   “皇后交待说,一定要等殿下看完我才能离去。”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郦姬行事的确令人捉摸不透,她对我应该极为憎恨,不知道又要搞出什么花样。   我拆开信函,却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日落之时,胭脂湖凄草亭,不见不散。”   那宫女见我拆开信函,这才转身离去。   我将那信函揣入怀中,不由得心潮起伏,郦姬竟然主动约我想见,她究竟是为了和我一诉衷肠,还是为了当面痛斥我的薄情寡义?   自从那晚在凤阳宫偷听到她和晶后的对话,我已经隐约感到现在的郦姬和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无论是燕元宗的急病,还是突然失踪的玉玺都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此女的心计之深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像,我甚至感觉到,她不仅仅是在为父亲复仇,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经过精心的筹划,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蜕变】(上)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石章鱼   我来到凄草亭的时候,夕阳仍然没有落山,整个胭脂湖笼罩在橘红色的余晖下,显得分外妖娆。我让腾多尔等人在远处等候,独自坐在凄草亭中欣赏着湖光山色。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仍然没有见到郦姬的踪影,仰望夜空已经是繁星点点,耳边传来阵阵秋虫的轻鸣,湖风吹过,也许郦姬不会来了。   正当我准备离开之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车马的声音,举目望去,却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向着凄草亭的方向飞速驶来。   马车在距离草亭三丈开外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之后,一个美丽的宫女首先走了下来,然后从车上搀扶下郦姬。   郦姬并没有身穿宫装,一袭深蓝色长裙将她娇艳如雪的肌肤衬托得越发耀目,她轻轻掀起斗篷,美得让人心醉的俏脸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和她静静地对视着,从她的美眸中,没有找到任何的情感波动,她淡漠的目光瞬间拉远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我知道郦姬仍然在恨我。   驾车的太监和那名宫女驱车远离了草亭。   我微笑道:“多年不见,皇后风采依然……”   郦姬冷冷打断我的话道:“龙胤空,收起你的那套虚伪的说辞,今日我约你来并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我淡然一笑率先在草亭中坐下:“皇后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郦姬缓缓来到我的对面坐下,我的目光盯住她的俏脸,脑海中却想起她长裙下那双诱人的美腿,昔日的春光早已不复存在,深情早已为仇恨所取代。   郦姬道:“你为何将我妹子拐走?”   我微笑道:“时隔多年,皇后仍然记得那件事。到底是姐妹情深,思绮也时常念着你来着。”   郦姬用力咬了咬下唇,低声道:“龙胤空!你拐走思绮这笔帐我早晚都要跟你算!”   我笑道:“皇后此言差矣,我现在和思绮已经结成夫妇,便是我们的女儿也生出来了,再说当年也是你情我愿,思绮主动愿意随我离开。这件事皇后好像没有追究的必要吧?”   郦姬凤目之中流露出逼人的寒芒,她一字一句道:“你为何待天下人都有如此爱心,惟独待我会如此残忍?”   我望向夜色中的胭脂湖,回避着郦姬的目光,我无法面对她悲伤而绝望的眼神,我们之间的感情势必要受到身份和地位的制约,郦姬不同于晶后,她对我的爱不经抑制,她要求的不仅仅是相恋,她想要拥有和思绮一样的结果。这种疯狂的爱,已经让她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   我许久方道:“你和思绮不同,我们注定没有结局……”   泪水瞬间涌出了郦姬的美眸,她任凭泪水在俏脸上肆意奔流,直到被风吹干。   郦姬冷冷道:“你记不记得当日在我爹爹墓前对我说过的话?”   我点了点头。   郦姬道:“那天以前,我所有的期望全部寄托在你的身上,从那天以后,我便知道一个道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她咬牙切齿道:“尤其是男人!”   她盯住我的双目:“龙胤空,是你一手打碎了我的希望,是你一手将我送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发誓,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让你尝到背弃我的代价!”   我叹了口气道:“郦姬,你何苦如此执着?”   郦姬怒道:“你没有资格呼唤我的名字,你知道我为何执着,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当日如果你不来扰乱我的内心,我根本就不会爱上你,更不会被你一步步的引诱。我本来可以在深宫之中默默地生活下去,自生自灭,与人无尤,可是你偏偏给了我希望,又一手将我的希望毁去,你是何其的残忍!”   郦姬的娇躯在风中微微地颤抖,显然是激动到了极点。   我内心之中浮现出一丝悲凉,如果能有选择,我一定会给郦姬最大的补偿,可是秦康之间的关系及其重要,我决不可走错半步。我终于发现自己并非一个敢爱敢恨的大丈夫,很多时候必须要考虑太多的外因。   郦姬的唇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龙胤空,你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她转身向马车走去,再没有回头向我看上一眼。   我望着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猛然回过身去,狠狠的一拳打在草亭的廊柱之上,凝聚全身力道的一拳,将廊柱从中击断。   我缓步走出亭外,身后草亭喀喇一声倾斜着坍塌了下去。   一直隐蔽在远处的腾多尔等人听到动静慌忙冲了出来,生怕我遇到什么危险。   我一言不发地向湖边走去,内心已经完全被郦姬的眼神所刺痛。   一个人喝酒的时候,头脑总是异常的清醒,我并非是想灌醉自己,只是想借着烈酒麻醉自己的神经,减轻内心些许的痛苦。   为什么我对任何人都能有爱心,唯独对郦姬会如此绝情?我并非无情,焉能不知她对我的那片深情?烈酒顺着我的喉头缓缓滑下,胸腹中传来一种被烧灼的痛感。   夜风吹散了我的鬓发,原来走上皇位的代价竟然是如此的沉重……   腾多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站住!”   我回身望去,却见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静静出现在湖畔处,腾多尔和其他七名武士阻拦住黑衣人前进的道路。   黑衣人的手握在长剑之上,随时准备迎接众武士的进攻。   腾多尔一声怒喝,率先发起了向他的进攻,黑衣人后发先至,剑如惊虹一般斜斜劈出,准确劈砍在腾多尔的刀身之上,腾多尔的长刀竟然在一片金戈交鸣之中断成两截,我看得真切此人的出手方式对我来说可谓是熟悉之极。   身后七名武士同时挺刀刺向他的后心,黑衣人手腕一个灵巧的变幻,反手弧形挥出长剑,逐一将身后的进击阻挡在外。   “住手!”我大声喝道。我已经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   腾多尔等人向后撤了一步,仍然将黑衣人围在核心。   黑衣人冷笑道:“你的这帮手下并不出色!”   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车昊!果然是你!”   黑衣人缓缓除下斗笠,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孔。他反手将利剑插入身后的剑鞘,目光盯住我手中的酒壶。   我微笑道:“胤空独酌正在寂寞,车兄可愿意陪我对饮?”我将酒壶向车昊掷去,车昊一把接过,仰首便饮了一大口。   我二人来到湖畔对坐,我低声道:“我听说车兄去了大汉,现在那里仍然正在缉捕你呢。”   车昊淡然笑道:“你去汉都之时,我当时恰巧在大汉。后来听说汉成帝将你软禁的消息,我便赶过去救你。”   我这才明白车昊为何会被大汉张榜缉捕。   车昊道:“没想到我费尽千辛万苦去救的竟然是一个顶包的冒牌货。”他的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又饮了一口酒道:“你果然厉害。”   我笑道:“形势所逼,我不得不那样做。多谢车兄不顾凶险前去救我,那王累怎样了?”   车昊微微一怔,随即会意到我口中的王累便是那个顶替我的武士。他叹了口气道:“死了!连同驿馆的几十名武士全都死了……”   我内心不由得一震,难以形容的悲怅充斥着我的内心。   车昊道:“汉国大都督李慕雨让人将驿馆团团围住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你的金蝉脱壳之计……”   车昊停顿了一下又道:“此人武功高强,我险些败在他的手下。”从他的这句话可以推测出,车昊和李慕雨之间必然发生过一次生死相搏。   我叹道:“多谢车兄,这次差点而害了你。”   车昊淡然道:“你不必谢我,这次我去救你也是看在慧乔的面子上。”   我笑了笑方道:“车兄因何来到了大秦?”   车昊道:“发生了那件事以后,汉国自然时不能呆了,我便混入商队,北上离开汉境。刚进入大秦便听到你已经来到秦都的消息,于是我就一路寻了过来,确信你安然无恙。”他看了看我道:“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便放心了。”   我内心中一阵感动,无论车昊的出发点为谁,他对慧乔的这份情意的确难能可贵。   我低声道:“车兄以后打算往何处去?”   车昊淡然笑道:“我孑然一身,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天下之大,何处没有安身之地?”   我诚挚道:“车兄,胤空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车昊道:“你说来听听。”   “我想车兄留在秦都帮我!”其实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一直酝酿已久,不过始终担心车昊不愿接受。车昊的武功机智都是上上之选,若是能够留在我身边,为我所用,我可谓是如虎添翼。   车昊沉默了下去。   我低声道:“车兄应该可以看到,我手下的这帮武士并无合用之人,我虽然逃离大汉,但是这秦都之中暗潮涌动,比起汉都的危机犹有过之,胤空凭一己之力想全身返回康都,可谓是困难重重,所以相请车兄助我一臂之力。”   车昊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我大喜过望,激动道:“车兄……”   车昊又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助你平安返回大康之后,我便就此别过,你不得强留于我。”   我知道他心中仍然无法揭开慧乔的那个结,只好点了点头道:“胤空明白!”   燕元宗的病情仍然没有任何起色,晶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前往凤阳宫探视燕元宗的时候,晶后正在床边批阅奏折。看到我,她放下奏折,抬起头来。   许公公屏退众人,悄然掩上宫门。   我来到晶后身边轻声道:“母后!虽然国事重要,可是你也要多多注意身体,这样下去身体很容易跨掉。”   晶后幽然叹了一口气道:“这两日,那帮混帐臣子轮番向我进言,让我早日考虑册立新君的事情,我都快要被他们逼疯了。”   我伸出双手搭上晶后曲线柔美的香肩,从身后为她轻轻按摩着,晶后惬意地闭上双目,靠在我的胸膛之上,隔着她华丽的宫装,我依然可以感觉到她肩部细腻的肌肤。   “你和燕兴启谈得怎么样了?”晶后轻声问。   我冷笑了一声:“这只老狐狸,表面上对联盟热心之极,可每每谈到关键之处总是刻意回避,谈也探了一段日子,可是实质性的进展根本没有,我估计他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等待沈驰。”   晶后道:“燕兴启虽说阴险奸猾,可是在大政之上却倚重于沈驰,联盟之事他定然要等到沈驰来后再作决断。”   我点了点头道:“孩儿并不急于将结盟之事定下来,这两日大康方面应该有消息过来了。”   晶后道:“你父皇只要不是傻子,应该同意联盟之事。”   我笑道:“父皇那边自然没有任何的问题,我只是担心左逐流会从中作梗。”   晶后淡然笑道:“联盟之事只要谈成,你便是康国理所当然的太子,还怕他作甚?”   我轻轻揉捏着晶后的香肩:“左逐流在大康的权势丝毫不次于大秦的燕兴启。”   晶后皱了皱眉道:“难道他也想当皇帝?”   我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未曾搜集道他想谋反的证据,不过从他的行事上来看,他对皇位应该抱有野心。”   晶后黯然道:“天下间又有哪个不对皇位动心呢?”她伸手握住我的大手,轻声道:“沈驰那边有没有消息?”   我知道她所询问的是刺杀之事,我摇了摇头道:“至今没有听到消息。”   晶后道:“我听说沈驰和燕兴启已经启程前来了。”   我充满信心道:“母后放心,这次你绝不会失望。”   第一百一十一章【蜕变】(下)   石章鱼   我的双手从晶后敞开的衣领悄然探了进去,顺着她细腻柔滑的香肩,抚摸在她充满弹性的双丘之上。   晶后娇躯微微一颤,随即捂住我的双手,低声道:“休要胡闹,这还是在白天……”   我心中暗笑,咬住她晶莹的耳珠道:“有些事情,未必在夜里做呢。”   晶后俏脸一直红到了耳根,轻声道:“御医该来了。”   我这才依依不舍地在她双乳上轻轻捏了一把,放开她的娇躯。   晶后整理了一下云鬓道:“明日我打算去太庙祭祖。”   我微微一怔,难道晶后也开始相信郦姬编出的那些荒唐的谎言?   就在这时,我们听到龙床之上传来一声极其衰弱的呼喊:“父皇……”   我和晶后都是一惊,慌忙向床榻边跑去,却见燕元宗双目睁得老大,显得骇人之至,干涸的嘴唇一张一合,唇角白沫缓缓沿着他的腮边滑落了下去。   晶后惊慌失措,抓住燕元宗干枯的手臂,颤声道:“元宗!元宗!”   燕元宗喉头发出咝咝之声,双目流露出极度惶恐的神情。   我慌忙让许公公去喊御医。   几名御医闻讯赶来,晶后让到一边,有道是关心则乱,她心系爱子病情,禁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我低声劝慰道:“母后放心,皇兄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情。”   几名御医忙了一会儿,燕元宗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去。为首的那名御医来到晶后身前,微小道:“恭喜太后。”   晶后微微一怔,含泪道:“何喜之有?”   那御医道:“陛下刚才竟然吐出不少淤血,脉息比起先前竟然强劲了许多。”   晶后擦去泪痕,轻声道:“你说得明白一些!”   那御医道:“微臣曾经对太后说过,陛下最多有七日的性命,可是从现在的脉象来看,陛下的身体竟然有好转的迹象,臣虽然不敢保证能让陛下的龙体恢复如常。可是照这样看,陛下应该还可以撑上一些时日。”   这对晶后和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只要燕元宗能在这世上多捱一天,我们对付燕兴启等人便多了一分把握,看来苍天果然站在我们的一方。   御医散去以后,晶后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一切果然是报应,如果孙先生在,或许元宗还有救。”   想起被晶后害死的孙三分,我内心不由得一阵黯然,晶后为了保住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而除掉了孙三分,现在眼睁睁看着燕元宗的病情每况愈下,却无能为力,果然应了天理循环的那句话。   我劝慰道:“御医不是说过,皇兄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或许能够治好也未必可知。”   晶后点了点头,轻声道:“明日我便去太庙祭祖,祈求先皇放过我的孩儿……”   我终究还是疏忽了一件事,紫凝前往宣城,我忘了让她给慧乔捎信,慧乔现在的医术并不次于当年的孙三分,如果她能够及时来到秦都,或许这燕元宗还可以救治。   离开皇宫,我径直向万花楼而去,今日西门伯栋叔侄约我在那里用酒,加上有慕容嫣嫣作陪,我当然不会失约。   慕容嫣嫣一身绿色裙装,早早的在门前恭候,从万花楼掌灯的情况便可以看出,秦都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我微笑道:“万花楼的生意又开始红火起来了。”   慕容嫣嫣淡然笑道:“惨淡经营,勉强糊口。”   我微微一笑,这万花楼只不过是她用来隐藏身份的一个借口,她的资金应该来源于左逐流,生意怎样根本无关紧要。   慕容嫣嫣引我来到新月阁,西门伯栋和西门戈叔早已在房内恭候。   我笑道:“两位西门老板久等了,我刚刚去宫内探视过皇上,所以晚了一些,还请见谅。”   西门伯栋笑道:“平王殿下何须如此客气,快快入座,我们几个好好畅饮一番。”   我这边刚刚坐下,却见慕容嫣嫣仍然站在那里,微笑道:“慕容老板为何还不就座?”   慕容嫣嫣轻声道:“我还要给你们介绍一位老朋友。”   我心中一怔,却见珠帘轻响,以为身穿灰布儒衫的长者缓缓走了进来。   我和西门伯栋同时站起身来,惊呼道:“管老板!”来人竟是齐国巨贾管舒衡。   管舒衡一脸沧桑之色,往日从容不迫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苦笑道:“我还以为早已被所有人忘记了呢。”   我慌忙请管舒衡坐下,在我心里多少对管舒衡有些亏欠,他之所以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境地跟我的确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西门伯栋道:“自从听说管兄蒙难,我一直都在打听着你的消息,没想到你已经来到了大秦。”他对着管舒衡的关心并非限于外表,管舒衡的铁矿一直是西门家族武器工坊的最大提供者,可以说西门家族近日不景气的局面和原料不足有一定的关系。   管舒衡道:“齐王荆封同以莫须有的罪名将我的家产查抄,家人全都被他落狱,如果我不是提前得到讯息,恐怕这次也在劫难逃。”   我歉然道:“如果不是那幅春宫图也不会给管老师惹下那么大的麻烦。”   管舒衡道:“此事和平王无关,怪只怪我被利益蒙蔽住了心智,方才做下了这桩糊涂事情。”   慕容嫣嫣笑道:“现在义父既然无恙,我们何须弄得愁云惨淡。来!大家用酒。”   酒过三巡,我又向管舒衡道:“管老板可知道究竟是谁向齐王告密?”   管舒衡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不提也罢,管某经历了这次大难,早已心如止水,什么财富,什么宝藏,在我心中都已经无关紧要,只要那齐王能够放了我的家人,便是所有的产业都给了他,我也心甘情愿。”   慕容嫣嫣道:“荆封同恐怕早就看上了义父的产业,这次他对你下手决不是仅仅因为那幅春宫图。”   管舒衡端起酒杯道:“多谢列位对管某的关心,管某仅以此酒表示对诸位的感激之情。”   我心中暗自想到:“这管舒衡如何从齐国逃出,看他现在的模样,显然已经完全放开春宫图之事,是什么让他的心态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众人饮完这一杯酒,管舒衡向西门伯栋道:“西门老板这次来是不是为了生意之事?”   西门伯栋点了点头道:“现在我西门氏的兵器份额还剩下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多数都被卓政给抢了过去。这次来便是为了多争取一些回去。”   西门戈道:“卓政和肃王燕兴启的关系非比寻常,想让秦国军方改变采购计划,除非太后亲自发话。”   两人的目光同时向我望来。   我低声道:“这件事还是等停些阵子再说,陛下目前病情还不稳定,太后没有精力兼顾这件事。”   西门伯栋点了点头道:“此事还要平王殿下多多费心。”   管舒衡笑道:“其实西门老板为何只将目光放在秦国上。”   西门伯栋道:“中山现在是秦国的附庸,我们西门的兵器若是卖给他国,一定会遭到秦国的制裁。”   管舒衡道:“中山国国君张智成早有独立之意。现在秦国声势大不如前,再说中山幕后有大汉的支持,独立是早晚的事。”   西门伯栋道:“中山国的大半疆土都在大秦的包容之下,如果独立,恐怕付出的代价是及其惨重的。”   管舒衡叹道:“我们这些经商者无非想天下安定,国泰民安,可是这些当权者却始终无法满足我们的愿望。”   我缓缓点了点头,管舒衡的这句话虽然有些道理,对西门家族却不适用,如果天下没有纷争,他们制造出的武器又卖给何人?   慕容嫣嫣道:“只怕这天下永无宁日,秦帝若是病死,大秦马上就会陷入一片动乱之中。”   西门伯栋感叹道:“若是肃王掌控了秦国政权,恐怕这大秦再无我西门家的容身之地。”   走出万花楼,车昊和众武士迎了上来,自从答应留下来保护我之后,车昊每时每刻都在我的身边。   我向慕容嫣嫣辞行后正准备上马,却听到身后一个愤怒的声音喝道:“龙胤空!你这混帐!”   我转过身去,却见一名衣饰华贵的年轻人手握长剑,大踏步向我冲来,却是太仆朱无墨的儿子朱自真。当初他和思绮曾经定下婚约,如果不是我横刀夺爱,此刻思绮应该成为了他的妻子,对男人来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是奇耻大辱,他如此仇恨我并不奇怪。   车昊正要迎上前去。   我微笑道:“我自己处理。”   车昊淡然一笑,他已经从朱自真的步法看出,此人的无功平庸之极。   我从腾多尔的手中接过青铜刀,缓步迎了上去。   朱自真双手握剑,大吼一声向我劈落,我单手扬起长刀,准确无误地架住他的剑身,就势手腕作出一个旋转,朱自真再也拿捏不住手中的长剑,脱手飞了出去,插落在三丈开外的土地之上,剑身犹自颤抖不止。   朱自真被仇恨打乱了理智,紧握双拳不顾一切地向我扑了过来。我抬起右腿狠狠地踢在他的小腹之上,刀尖指住他的脖颈,冷喝道:“再敢乱来,小心我要了你的狗命!”   这时跟随他的几名武士方才赶到,看到主人受制,一个个拔出兵刃。   我怒喝道:“谁敢乱来?”   这帮武士投鼠忌器,一个个退到一旁。   我向朱自真道:“以后休要让我再看到你!”猛然将长刀深深插入青石板中,凛冽的刀气切断他的头发,数缕发丝缓缓飘落在地上,秋水般的刀身掩映出朱自真惊恐至极的面孔。   车昊和我并賛行进,他低声道:“公子的武功好像进步了许多。”   我微笑道:“车兄过誉了,我那点微末之技,用来对付宵小之辈还可以,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只有送死的份儿。”   车昊淡然笑道:“你又何须过谦,就凭你刚才一刀插入青石的力量,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假以时日,你的武功必在我之上。”   我呵呵笑了起来,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如果真的能够拥有车昊这样的武功,自己对付一般的高手自然不在话下。   来到枫林阁外,却听到熟悉的犬吠之声,我内心一阵惊喜,难道阿东回来了?   我快步走入枫林阁,两名武士慌忙迎了出来,低声道:“阿东回来了,他受了伤。”   我点了点头,来到阿东所在的房间,却见两名武士正在为他包扎身上的伤口,一旁摆放的铜盆中,满是殷红的血水。   我慌忙来到床边,却见阿东左臂和胸前各有一处剑创深可及骨,小腹处还有一个紫色的掌印。   阿东嘶声道:“我有负主人所托……请主人治罪。”   我首先想到的便是他的行踪有没有暴露,转身向车昊道:“车兄,你率领众武士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尾随过来?”   阿东道:“主人放心,我……我在这秦都之中潜伏了一夜,确信无人跟踪,今日方才潜入枫林阁。”   我握住他双手道:“阿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东压低声音说:“燕元籍大概已经死了。”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东道:“我前去行刺燕元籍,可是发现已经有人和我抱有同样的目的,等我赶到的时候,那刺客已经一剑刺入了燕元籍的胸膛。”   我被这个消息深深的震惊了,难道燕元启根本就没有想让燕元籍返回秦都的意思?他和沈驰接燕元籍回京的真正目的便是趁机置他于死地?   阿东道:“我一路追踪那名刺客,没想到突然杀出数名高手,试图将我留下,我拼命逃了出来,路途之中又遇到那杀死燕元籍的刺客……我本以为她要杀我灭口,可是她临下手之时又改变了想法……根据我的推断……那刺客应该是一个女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真相(上)      虽然并没有人跟踪阿东来到这里,可是我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让车昊悄然将阿东送往万花楼,慕容嫣嫣毫不犹豫的将他藏了起来   阿东虽然见到有人刺杀了燕远籍,可是至今没有听到燕元籍的死讯,无法证明燕元籍被杀,那此刻究竟是谁?到底受了谁的指使刺杀燕元籍?这一系列的疑问久久缠绕在我的心头无法散去。   因为晶后前往太庙祭祖,我无法将燕远籍被杀的消息即使传递给他一方面让人探听沈驰已经抵达何处,另一方面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应对之策。   沈驰进程之缓慢源源的超出我的想象,他看来并不急于赶到秦都,难道他正在等待着燕元宗驾崩的消息?   真正的角逐尚未开始,考校双方耐力的战斗率先已经打响。燕元宗的生死已经成为大局的关键。他能够在这世上多活一天,晶后战胜燕兴启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晶后拜祭太庙之后,当日便返回皇宫,中途经过枫林阁的时候,她在许公公的陪同下下车歇息。   我听闻她主动登门的消息,不觉有些诧异,晶后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她不会主动来到我的主出。虽说我是她的义子,可是现在我的身份是前来商谈联盟之事的康国使臣,更何况燕兴启对我戒备很重,要是知道我和晶后来往过密,他一定会怀疑我们准备联手对付他。   晶后掩饰不住脸上的慌张之色,我慌忙将她请入书房,刚刚关上房门。晶后便颤声到:“郦姬……果然没有骗我……宣隆皇的牌位又……又落下来了……"   我看到她俏脸之上尽是惊恐之色,慌忙扶她在椅子上坐下.柔声道:"母后莫怕,你先喝口水再说."   我为她泡了一杯清茶,晶后喝了两口,放下茶盏,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这才将太庙的所见详细地向我叙述了一遍.   "我参拜宗祠之时,先皇的牌位忽然从上方掉……了下来……险些打在我……地身上……"晶后想起刚才的一幕仍然惊魂未定.   我皱了皱眉头,就我而言,从不相信任何鬼魂之事.即便是先后听到郦姬和晶后转述这件事,我仍然坚信此事八成有人在背后作祟.   晶后道:"我甚至听到……有人……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她的嘴唇都失去了颜色,在我的印象中.她还是头一次表现的如此惊慌失措.   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道:"不!我让武士在太庙周围搜索过,宗祠内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在.而且我清清楚楚的听到有人叫我……"她美目含泪道:"我真的好怕……是不是我因为我们之间……地事情触怒了……先皇的亡灵……他报复我来了……"   我俯身吻住晶后冰冷的双唇,她有些抗拒的挣扎了一下,轻声道:"我们……不可以这样……现在他已经找到了我,我真的害怕……他会包袱到你地身上."   我将她的娇躯抵在墙角,双臂捉住她的手腕,沿着她的樱唇吻向她的耳根,从上到下亲吻着她丝缎般柔滑的肌肤,晶后僵硬的娇躯在我的热吻下渐渐软化,我扯去她的裙带,她华丽的长裙流瀑般滑落到地上,她的娇躯完美而玲珑,比起青春的少女不惶多让,一颗泪水沿着她的面颊缓缓滑落,她和我的身体猛然纠缠在了一处,沿着墙壁缓缓的向地上倒去……   晶后面上的嫣红久久无法褪去,我带给她的愉悦躺她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她握住我的大手轻声道:"我此刻好象平静了许多……"   在我的目光的逼视下,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我知道自己的无间玄功对她起到了一定的安神作用,当日在大汉之时,我便用了同样的方法治愈了晶后的心病.   我在她柔荑上深深一吻,这才道:"燕元籍已经遇刺,现在生死不明,沈驰故意拖延回京的进度,显然在等待陛下驾崩的消息."   晶后安然叹了一口气道:"重新任用沈驰,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何先皇要将他贬到济州去了."   我低声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这次首先就要想办法剪除沈驰,除掉他等于砍断了燕兴启的一条臂膀."   晶后道:"沈驰何其机警,他虽然素有野心,可是在朝内为官表面上是克己奉工,广有清誉,想杀他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道:"我想去太庙查一查,母后所遇到的事情,我始终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   晶后沉吟片刻从身上掏出一枚龙佩交到我的手中,着龙佩对我来说可谓是熟悉之至,当初她认我为子的时候作为信物交给了我,后来我在离开秦国的时候亲手还给了她.   我郑重将龙佩收好.   晶后轻声道:"好好收起它,我希望你今生都莫要再将它还给我……"   夜色初临,我在车昊和众武士的陪伴下来到位于胭脂湖西畔的太庙,我上次来到太庙的时候还是燕琳远嫁,随她祭祖.   宣隆皇是我的义父,我拥有龙佩这件他亲手所赠的信物,加上晶后特地给我的手谕,自然可以轻松进入太庙.   我虽然可以进入太庙可是按照我的身份却没有资格进入宗祠之中.   作为宣隆皇的义子我只能在秦国历朝皇帝的绣像前上香,我恭恭敬敬地跪拜在宣隆皇的画像前,凝视她的灵位心中不免有些发虚.自己的确做了许多对不起他事情,他的妻子,女儿,儿媳都曾经先后被我占据,世上如果真有灵魂之说,他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便是我.   上香完毕,我围绕宗祠四面拜了一遍,而后有在门前香炉之中插上香火.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我慌忙比上眼睛,饶是如此,香灰还是吹了我一身.环视四处,到处都是风平浪静,这股冷风似乎是从宗祠之中吹出.   我心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车昊看出情况有些不对,慌忙来到我的身边道:"公子有什么事情?"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这宗祠之中定有古怪."   车昊道:"不如我进去看看?"   我阻止道:"不可,除非大秦皇室成员,外人没有资格进入宗祠,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再说."   走出太庙地大门,夜色已深,我凝视太庙的方向,冷冷道:"刚才天空根本没有一丝风刮过.冷风分明是从宗祠中吹出."   车昊道:"我观察过太庙的环境,太庙地三面都有重兵防守,最薄弱的环节就是被朝潮水的一方,若是有人潜入必然是经由那里.   我摇望空中的冷月低声第:"这世上决没有鬼魂之说,今日我定要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   车昊指向太庙道:"等到午夜之时,我潜入宗祠看个究竟.若是里面真地藏有什么人我必可逼他从宗祠中逃离,工资带腾多尔他们前往太庙后方准备阻截."   我点了点头,叮嘱到:"车兄千万小心."   车昊笑道:"公子放心!"   我带着腾多尔等十二名武士找来两艘船悄然划入湖心,展转来到太庙之后,太庙建造在山石之上,距离湖面至少有二十丈左右地高度,背后的基石全都打磨的无比光滑,之间的缝隙便是刀刃也无法穿入,根本没有任何着手之处,普通人肯定是无法从湖面攀缘到上方.   腾多尔让众武士准备好弩箭,如果真有人从太庙中出来,在空中我们便会把他赦成马蜂窝.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们没有丝毫的困意,全神贯注的盯住太庙的方向.   我忽然留意到自太庙的高墙之上忽然飘起一屡黑烟,仔细望去,那黑烟竟然是一个人的身影,月光之下深省显得娇小而窈窕,应该是一名女子,她在高墙之上突然跃起,如同鬼魅般象湖面飞掠而下.   随后高墙之上出现另外一个黑色身影,比前方的那人应该高大了许多,我从身型辨认出,他定然是车昊无疑.   低声命令道:"射!"   众武士瞄准空中的黑影同时射出了弩箭,没想到那娇小的黑影在空中突然变线,流星般向我所在的船只坠落而来.   我猛然拔出长刀,隔空挥出一刀,凛冽的刀风呼啸着向那黑衣人拦腰砍去,黑衣人双手从袖中扬出,在月下发出亮晶晶的金属光泽.   双手夹住我的刀锋,身躯在空中一个停顿,我怒吼一声旋转刀柄,她的身躯借势宛如风车般旋转起来.   足尖准确无误的点在我们的另一艘船只上面落脚之处,只听到喀嚓一声闷响,那艘小船竟然被她硬生生的从中间震为两段,船上的六名武士一片京呼,失去平衡落入水中.   我船上的武士又射出一排弩箭,那黑衣人足跟踏中船头处,半截船板猛然竖立起来,弩箭尽数射在船板之上.   我怒吼一声,双手握刀,全力向她劈落.   刀锋过处,船板被我从中劈成两段,那黑衣人足尖在水中武士的头颅之上轻轻一点,身躯已经向湖岸处斜掠而去.   车昊身在空中,弯弓搭箭,闪电般射出三枚羽箭,那黑衣人双手挥舞,将羽箭尽数格开.手掌忽然脱臂飞出,钉在那半截船板之上,猛然向后牵拉了过去,身体刚好落在那船板之上,短暂停歇之后再度飞起,连续两个起落已经来到岸边.   车昊稳稳落在另外一般船板之上,足下催动真力,驾驭着船板如同离弦利箭一般向那黑衣人的方向追去.   手下武士从水中捞起落水的武士,刚才被那黑衣人踏中颅顶的武士已经脑浆迸裂,一命呜呼了.   我们迅速将小船靠岸.黑衣人和车昊两人斗的正急,她武功虽高强,可是一时半会无法逃脱车昊的追踪.   因为带着面纱的缘故,我看不清她本来的面貌,不过她的身材异常娇小,宛如一个孩童一般.   她的武器便是那对金属手套,不但可以戴在手上当成短冰对敌,而且可以牵动细索作为软鞭运用.   我让武士守住四角,不可擅自进击,以免无辜送死.   车昊显然已经占据了上风,长剑渐渐将那黑衣人的攻势完全压住.   我心中大喜,看来今日定然能够擒住这名黑衣人,将太庙之事弄个水落石出.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这笑声对我是熟悉之至.   "幽幽!"我从心底呼喊道.   数枚银色的弹丸从空中射了下来,-嘭!-地一声巨响,我们顿时陷入一片迷雾之中,我慌忙护住要害,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娇笑:"妹子,谢了……"那声音由近及远,转眼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一个娇柔飘渺的声音穿入我的耳中:"冤家,一个时辰之后,我在枫林阁……东侧的树林中等你等到迷雾散去,哪里还能找到黑衣人的踪影.   车昊来到我的面前,关切道:"公子有没有事情?"   我缓缓摇了摇头,幽幽的突然出现再次扰乱了我的心神.毫无疑问那黑衣女子定然是她的同伙,否则她根本不会出手相救.从那女子的体态上来看竟有几分像她的师姐从灵.能够让魔门出手的只有燕兴启,看来燕兴启才是这次太庙显灵时间的幕后主使.   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没听到刚才幽幽临走时六下的那番话,她一定是借用了传音入密之类的功夫.   我将车昊叫到一边,将刚才幽幽和我的约定低声向他说了.   自从上次和幽幽单独相约,冷孤萱尾随而来,我自然多了一个心眼,重蹈覆辙的事情,我可不敢轻易尝试.      “太危险了,公子不可只身犯险!”车昊低声道。   我笑道:“我根本未曾想过要只身赴会,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次我定然要做足准备!”   一个时辰之后,我按照幽幽的约定来到了树林之中,等了许久仍然不见她过来,难道这妖女察觉到车昊等人在暗中保护我,所以不敢前来?我并不想无休止的等下去,率领手下离开树林返回枫林阁安歇。   走入自己的房间,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异常的感觉。右手握住长刀,正要喊人之时,却听到一声温柔的娇笑,低声道:“你害怕什么,难道我还会将你吃了不成?”   烛光“波!”地一声点燃,却见幽幽一身白衣,静静坐在床榻之上,抱住双膝,曲线柔美的小腿和雪白的足踝从长裙中露了出来,越发的诱人之至。   我低声道:“你……”   门外忽然传来车昊的声音:“公子有没有事情?”   幽幽伸出食指在樱唇前吹了吹,美目向我轻轻眨了眨。   我平静到:“没什么事情,我正要睡呢。”   车昊到:“我今夜就守在门外,公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   我答应了一声。   幽幽娇娇媚媚的向我看了一眼,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来到她的身边坐下。   我冷冷道:“你这个妖女,是不是又想来害我?”   幽幽柔声道:“冤家,我怎么舍得……”她娇躯主动偎依在我的身上,我有了上次的教训,防范之心重了许多,专注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幽幽低声道:“你上床来说话!”好象她才是这里的主人,我反倒成了登门拜访的宾客。   幽幽见我仍旧不为所动,幽然叹了一口气到:“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她猛然抽出我腰间的长刀。我心中一惊,却见她将刀锋横亘在自己雪白的玉颈之上,牵起我的大手将刀柄交到我的手中:“这样你放心了吗?”   我皱了皱眉头,她向来诡计多端,今日不知又要玩什么花样:“你是任何进来的?”   幽幽嫣然笑道:“我就料定你不会老实。居然带了一帮厉害的手下前去树林中赴约。分明是想趁机将我拿下。我便先行来到枫林阁,溜到你房间等你。”她果然狡猾。”   我低声道:“今日潜伏在太庙的是不是你的师姐从灵?”   幽幽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的眼光果然厉害,我师姐蒙着面纱,居然也能被你认出来。”   我冷笑道:“再狡猾的狐狸终究也要有露出尾巴的的时候。”   幽幽轻声道:“我知道上次我不辞而别定然让你产生了许多误会。”   我冷冷道:“你好象过高估计了在我心中的分量。”   幽幽温柔道:“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我心中自然清楚。不然你威吓还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我……”   我怒道:“如果我不是一时被你蒙蔽,也不会害得秋前辈陷入困境之中,至尽仍然生死未卜。”   幽幽叹了口气道;“胤空,你有何平局是我害了秋师伯?”   我看到她现在仍然矢口否认,不由得心头火起,刀锋微动,竟然划破她如雪般洁白的皮肤。一缕鲜血沿着刀锋缓缓滑落。   我内心不由得一颤,猛然放下了刀锋,低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幽幽却抱住了我的肩膀。柔声道:“你舍不得杀我是不是?”   幽幽轻轻在我臂膀上咬了一口,幽然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人家对你一片痴情,你却如此待我!”我眼前忽然想起俪姬幽怨的双目,内心一阵隐痛。   幽幽似乎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柔声道:“我知道,你始终因为藏宝图的事情记恨着我,我并不怪你。”   我冷笑道:“怪我?我且问你,你和从灵为何要到太庙装神弄鬼?背后究竟是不是燕兴启的主使,还有!燕王籍在途中遇刺究竟是不是你所为?”   幽幽轻声道:“我今日来见你,便是为了这件事,我师姐在太庙之中假扮鬼魂,她确是受了师傅的主使,燕兴启和这件事都有关联,至于行刺燕王籍之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充满质疑的望向幽幽:“跟你没有关系?那会是谁?”   幽幽黯然道:“难道在你心中任何的坏事都是我做得吗?”   我冷冷道:“我不愿相信,可是事实却偏偏摆在我的眼前,先是和你师傅串通将我劫走,借机引来秋前辈,利用她的同情,让她牺牲功力来救你,陷害轻颜。你现在又成为燕兴启的爪牙,这一件件的事情,又有哪件事不在跟我作对?你让我怎么去相信你?”   幽幽清澈纯净的双目中竟然蒙上一层泪光。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在我的面前落泪,想起她之前种种可恶的行径,心肠不由得再硬了起来:“你还知道流泪吗?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你有没有想过良心二字?”   幽幽缓缓站起身来,冷冷望向我道:“龙胤空!天下人皆可以指责我,惟独你不可以!”泪水沿着她的俏脸缓缓滑落下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竟然会是如此强烈。   幽幽仰起俏脸,强自忍住泪水道:“燕王籍已经死了,你还是早做准备!”   “幽幽!”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对她的态度。   幽幽冷冷道:“龙胤空!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生也罢,死也罢,成也罢,败也罢,跟我再没有任何关系,我奉劝你一句话,眼中看到的事情未必是真的,你最为相信的人也许恰恰就是欺骗你最多的那个……”   她激动之下,忘记了掩饰自己的声线。   车昊听到动静,从门外迅速冲了进来,抽出长剑大吼道:“妖女!休要伤害公子!”   幽幽凄然一笑:“我若是真的想伤害他,还要等到这个时候:”长袖一挥,娇躯轻燕般向窗外投去。   车昊还要追时,我厉声道:“让她走!”   车昊硬生生停住脚步,满脸迷惑的望向我。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力道:“你去睡吧……”   幽幽临行时悲痛欲绝的表情久久萦绕在我的内心之中,她究竟有没有骗我?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她表演出的另一场戏剧?这一夜我反复考虑着这个问题,辗转难眠。   竖日清晨,我一早前往秦宫,准备讲昨夜太庙之事向晶后禀报,来到宫门外正遇入宫朝圣的燕兴启。   燕兴启笑道:“兄弟,这么巧!”   我笑道:“我正要入宫求见太后。”   燕兴启笑道:“我也是!”   我们相视大笑,想起燕兴启导演出这一幕幕的阴谋,我心中忍不住暗骂他混帐。   我们下马之后,并肩向凤阳宫的方向而去。   燕兴启道:“兄弟找太后有什么事情?”   我微笑道:“一是为了探望皇上的病情,顺便送一支千年山参给他补养身体,二来是将这两日我们的磋商进展向她禀报一下。”   燕兴启叹了口气道:“本来以为两国联盟之事,轻易便可谈成,没想到真正谈判起来,纷繁的事情竟然如此之多,看来我们达成共识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心中暗骂,若不是你这老狐狸从中作梗,联盟之事早就达成,表面上却微笑道:“欲速则不达,为了两国长远的利益,我们兄弟自然要慎重从事。”   燕兴启点了点头道:“兄弟说的是……”   我问道:“兄长今日入宫为了何事?”   燕兴启道:“太后让人召我进宫,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   谈话间已经来到凤阳宫,许公公正在那里指挥宫女太监们修剪着花枝。看到我们两人过来,慌忙迎上前道:“肃王千岁、平王殿下,太后正在给皇上喂药,还请稍待片刻。”   燕兴启微笑道:“许公公,皇上的病情怎样了?”   许公公眉开眼笑道:“好多了,今晨御医为他皇上诊治过,皇上的龙脉平稳了许多,这两天神志也渐渐清楚了,他能够认出太后,照这样下去,康复应该是不久的事情了。”   燕兴启的目光明显的闪烁了一下,马上装出了一副惊喜万分的神情:“吾皇万岁,我早说过陛下乃是天命所归自然会龙体康复。”   我心中暗笑,听到燕元宗病情好转的消息,燕兴启比任何人都要难过,看来晶后召他入宫分明就是为了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知道。燕元宗的病情未必会像许公公所的那般乐观,晶后此举也许只是意在扰乱燕兴启的阵脚。   我和燕兴启在花园中欣赏花卉,因为已经是深秋时分,满园皆是一片菊黄,那些宫女太监负责将其他败落的花卉移走。   燕兴启看着地上的花瓣,有意无意的诵出了一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第一百一十三章【反击】(上)      半个时辰之后,晶后在偏殿召见了我和燕兴启,从晶后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应该相当的不错。   燕兴启虽然表面上并无异样,可是我能够猜测到他此刻内心的不安。   燕兴启道:“不知太后召见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晶后微笑道:“我照你主要是为了皇上的事情。”   燕兴启有些迷惑的望向晶后。   晶后道:“皇上的病情近期有所好转,哀家内心中倍感欣慰,如皇后所说,皇上这次的病情是因为中邪而引起,所以我打算近日为皇上冲喜!”   燕兴启微微一怔,低声道:“却不知太后看上了何人家的女儿?”   晶后微笑道:“我看上了奉常曲靖的女儿曲诺!”   燕兴启面色不由得一变,低声道:“太后,此事恐怕不妥……”   晶后冷笑道:“有何不妥?”   燕兴启道:“那曲靖虽然在朝中担任要职,可是论道家族身世仍然配不上我们皇族。”   晶后怒道:“那曲诺乃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女孩儿,我为皇上择妃自然是以人品为先,其他的事情都无关重要。”   燕兴启的额头不由得滲出冷汗,我心中暗自奇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纳妃事件,他又何必紧张道如此地步,难道燕兴启也看上了曲靖的女儿不成?   燕兴启道:“太后有所不知,曲奉常早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廷尉沈驰,沈大人正准备近日上门提亲呢……”   晶后呵呵冷笑道:“皇叔啊皇叔,你果然是先皇的好兄弟,元宗的好叔叔!果然是向者自家人说话。”   我现在方才明白晶后要纳曲诺为妃的真正含义,心中赞赏,这的确是一招妙棋。   燕兴启道:“太后,如果臣弟没有记错,皇上先前已经跟汉国的公主定下了婚约,太后不如借此机会迎娶汉国公主,一来可以为陛下冲喜,二来可以和大汉修好关系……”   “大胆!”晶后拍案怒起,柳眉倒竖。   燕兴启虽然知道晶后是故意刁难他,可是当这我的面被晶后怒斥,老脸也有些挂不住,尴尬的垂下头去,低声道:“太后明鉴。我只是照实说话。”   晶后冷笑道:“哀家做事难道还要你来指点不成?”   燕兴启强忍怒气道:“微臣不敢!”   晶后道:“选中曲诺乃是我委托多人测算的结果,她的生辰八字和皇上十分吻合。众位大臣的孩儿之中,只有她最具旺夫之相。”她目光望向燕兴启道:“肃王,我刚才一时激动,对你的语气稍稍重了一些,你不要怪我。”   燕兴启淡然微笑道:“太后教训的是,微臣心悦诚服。”   晶后道:“你所说的沈驰和曲诺之事,我并非没有调查过,沈驰既然未向曲家提亲,这件事自然不能作数。肃王,你身为皇叔,这件事责无旁贷。曲靖那边便由你去说,明日务必要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我已经让许公公着手准备聘礼之事。”她这分明是将这桩婚事定了下来。   我幸灾乐祸的望向燕兴启,却见燕兴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低声道:“微臣这就去找曲奉常。”   燕兴启显然被晶后突然的决断打乱了阵脚,无心继续留在这里,匆匆告辞之后离去。   晶后望这燕兴启远去的背影,一抹愁云重新出现在她的俏脸之上。看来她刚才所说的燕元宗病情好转之事,极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   我将手中的山参放在桌上,关切道:“母后,皇上的病情怎样了?”   晶后黯然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怎么样,撑上一日便是一日……”   我低声道:“孩儿昨晚去太庙查探过。”   晶后凤目一凛:“有没有发现异常?”   我点了点头道:“母后所说的怪事,原来是有人暗中埋伏在宗祠之中,故意制造出鬼魂现身的假象。”   晶后深深松了一口气:“有没有查到是什么人做的?”   “应该是魔门的妖人,孩儿估计这件事和燕兴启一定有关系。”   晶后怒道:“这燕兴启果然是狼子野心,想尽一切办法来暗算我。”   我充满遗憾道:“只可惜那魔门妖人极为狡猾,让她给逃掉了。”   晶后淡然道:“便是抓到了也没有什么好处,没有确凿的证据,燕兴启决不会承认这件事是自己做的。”   我低声道:“孩儿听闻,燕元籍已经死了!”   晶后秀眉颦起:“此事能否落实?”   我低声道:“应该有八成把握。”   晶后道:“这两日我也始终在想这件事情,燕兴启将燕元籍接到秦都,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燕元籍虽然被贬到营阳,可是宫内臣子之中还有不少人内心都向着他。如果真的让燕元籍当上了皇帝,也未必是燕兴启心中所愿。”   我点了点头道:“不错,燕兴启真正想的是自己当上大秦的皇帝,从这一点上来看燕元籍也是他的障碍之一。”   晶后道:“如果燕元籍死了,他可以转捧其他的皇子上位,反正他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越是平庸对他便越是有利。”   我欣喜地看到晶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睿智。   我由衷赞道:“母后刚才的那一招实在是漂亮。纳妃之事已经完全打乱了燕兴启的阵脚。”   晶后微笑道:“我也是刚刚得悉曲靖想把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沈驰,我要沈驰知道跟我作对的下场!”   我笑道:“母后打算何时为皇上纳妃?”   “越早越好!沈驰回到秦都之前,务必要做成这件事。”   宫外传来许公公的声音:“皇后驾到!”   晶后和我对望了一眼,却见俪姬一脸怒容的走入宫中。   俪姬并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微微一怔,随即向晶后道:“母后让我来,就是要告诉我替皇上纳妃之事吗?”   晶后微笑道:“怎么,你有不同的看法?”   俪姬冷冷道:“母后,皇上正病卧在床,神志不清,你却要为他纳妃,这样地决定是不是草率了一些?”   晶后轻声叹了一口气,端起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却始终没有招呼俪姬坐下。   俪姬显然意识到了晶后对她的冷淡,不等晶后开口,自己在椅子上坐了,转身向许公公道:“许公公,给我泡一杯六安瓜片。”   许公公微微一怔。   晶后柳眉一竖:“还不快去?难道要皇后自己去倒不成?”许公公慌忙转身去了。   俪姬道:“母后是不是再考虑一下纳妃之事,等倒陛下龙体康复。再提此事也不迟。”   晶后淡然笑道:“俪姬,你是六宫之首,难道连容纳一个妃子的胸襟都没有吗?”   俪姬微微一怔:“母后误会了,俪姬并不是反对纳妃,而是向请母后将这件事延后再议。”   晶后呵呵呵笑出声来:“延后再议?元宗娶你入宫五年,你却始终没有怀上龙胎,我若是再拖延下去,秦国的社稷将由谁来继承?”   这句话正戳中了俪姬的痛处,我却知道她自从入宫之后,只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燕元宗性情扭曲,畸恋燕琳,对其他女子根本无动于衷,俪姬即便是成为女人也是拜我所赐,幸亏没有怀上。若是怀上了龙种,也是我龙氏的子孙。   俪姬的美目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凉,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向我望来,我不禁有些惭愧。起身告辞道:   “母后,孩儿忽然想到,我还有其他事情做,先告辞了。”   晶后微笑道:“你先留步,回头我还有话对你说。俪姬是你的皇嫂,也不是什么外人。”   俪姬道:“母后话里的意思是责怪我了?”   母后道:“我当你们都是自己的孩儿一般,即便是你们做错了什么事情,我岂会责怪你?”   俪姬冷冷道:“母后在我心中却永远都是太后,孩儿若是有不当之处还请太后责罚。”   晶后道:“傻孩子,这件事又怎能怪你,说起来还是我的责任,当初你和元宗大婚之前,我便没有让人好好的测算一下你们的生辰八字……现在才想起来却有些迟了。”   她这句话谁会相信?一国之君的婚姻岂是儿戏,莫说是生辰八字,便是祖上三代的生辰八字都要查得清清楚楚。俪姬冷笑道:“母后的意思是我和陛下的八字不合?”   晶后微笑道:“其实我对这种命理之说也不太相信,可是为了皇上能够康复,我还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前些日子,我不让你见皇上也是这个缘故。”   俪姬道:“看来母后已经决定为陛下纳妃了。”   晶后道:“曲奉常之女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品貌超群,更难得的是她的八字和皇上契合,且有旺夫之命,我相信经过这次大婚,元宗的病情定然可以康复。”   俪姬猛然站了起来,不意许公公刚巧端着茶盏过来,她右臂刚巧拂在茶盏之上,滚烫的热水溅在她的手上,俪姬痛得尖叫了一声。   我内心一紧,却见晶后凤目之中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许公公慌忙跪下道:“皇后恕罪,老奴老眼昏花烫道了皇后……”   俪姬愤然将衣袖甩落,冷冷道:“太后身边的人,我哪敢责怪!”她转身向凤阳宫外走去。   晶后却唤住她道:“俪姬!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了!”   俪姬停下脚步。   晶后道:“你父亲的衣冠冢所处的位置与皇陵相冲,他乃是白虎之命,皇上乃是青龙之尊,我请教过几位高人,决定将白大将军的衣冠冢移往别处,不过……”晶后故意停顿了一下方道:“只可惜他们移动坟冢的时候,有窃贼在夜间潜入,将白大将军棺椁中的葬品偷了个一干二净,恐怕你需要再找几件父亲的遗物,用来安葬了。”   俪姬霍然转过身来,美目之中满是愤怒的泪水。   即便是我也觉得晶后的作为有些过火,白晷已经死去多年,何苦要做得如此绝情?可是转念一想,现在大秦政局风声鹤唳,晶后如若不果断处理,恐怕场面将不可收拾。再说俪姬先窃取玉玺在前,燕元宗之所以病道这种地步,她应该无法洗脱嫌疑,晶后对她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   俪姬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然离开了凤阳宫。   许公公悄然退了下去。   晶后转向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过份?”   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换作是我处在母后的境况中,只怕也会这么做。不过孩儿担心,母后对她做得如此绝情,会不会将她推向燕兴启的阵营?”   晶后淡然笑道:“俪姬以为凭着那玉玺便可以要挟我了,她未免将政治想得太简单了。”   我提醒晶后道:“如果玉玺真得落入了燕兴启的手中,恐怕形势会陡然逆转。”   晶后道:“她不会那么蠢,玉玺是她用来要挟我最有价值的武器,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拿出来使用,更不会现在就将玉玺交给燕兴启。”   我点了点头,晶后说得不错,如果俪姬现在就将玉玺交给燕兴启,她也就失去了最后的保护伞,晶后随时都可以将她置于死地。玉玺的真正用途要在燕元宗死后才能发挥出来,俪姬一定会等到那个时候。   我建议道:“母后,既然玉玺已经被她私藏起来,母后为何不干脆将玉玺废弃,重新启用新的玉玺,那么俪姬手中的那块玉玺就会成为一块顽石。”   晶后道:“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可是废掉玉玺,启用新印必须皇上亲自下旨,或者召集朝中重臣,当面讲明更换印玺之事。现在元宗神志不清,根本没有办法实行这件事。”   我心中黯然,如果燕元宗就这么死了,俪姬手中的玉玺绝对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第三十八章【惊变】(上)   燕启月突然尖叫了一声,双手抓住自己的发髻,声音嘶哑道:“你……以为……我会……怕她吗?若不是她……我皇兄……怎会如此……早死,若不是她……太子缘何会无辜被贬?”她情绪激动之下,接连说出了这么许多,口中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燕琳大哭道:“姑姑,你不要再说了……”   燕启月咬牙切齿道:“便是……你的母亲也……是死在……这个恶毒的女人手中……”   燕琳陷入深深震惊之中,她拼命摇晃着螓首道:“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燕启月凄惨笑道:“我……因何要……骗你……天下间……谁人不知秦淑妃是被项晶所杀……”她喘息了片刻方才继续道:“蒙在鼓里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燕琳大声哭泣起来,燕启月向我道:“你……过来……我告诉你幕后的主使……”   我凑到她的身边,冷不防她一把抱住我,张口咬住了我的脖子,惊恐之下,我一把将她推了出去,饶是如此,我的颈部也被她咬的鲜血直流。   燕启月发出疯狂的笑声,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我再去看时,她竟然已经死去。   燕琳悲痛莫名,趴在燕启月的尸首之上伤心哭泣起来,我用丝帕掩住颈部的创口,站起身来,却不知这个燕启月因何会如此的仇视我。   帐外众人听到哭声全都跑了进来,看到眼前情形都是唏嘘不已。   我趁着无人注意走出营帐,焦镇期和唐昧两人看到我,慌忙走过来讯问详情。   我和他们两人来到僻静之处,这才将刚才的事情向他们讲述了一遍。   焦镇期倒吸一口冷气道:“燕兴启竟然如此阴险?”   唐昧迷惑道:“他破坏大秦和高丽的联姻真正目的何在?”   焦镇期道:“破坏高丽和大秦联姻真正获利的是东胡,难道他和东胡之间早有默契?”   我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燕兴启的野心决不仅仅是让白晷陷入困境,我几乎可以断定,他想要对付的还有晶后。”   唐昧道:“我们怎么办?”   我仰望天空许久方道:“眼前的形势下,我们必须要先完成晶后的使命,不然的话,我等再也没有在秦都立足的机会。”   焦镇期低声道:“公子有没有想过,我们若是按原计划行事一样会破坏高丽与大秦之间的联盟?无形之中成为燕兴启的帮凶!”   我满怀深意的笑道:“那又如何?大秦的国运和我们又有何干系,再说……我决不能将九公主一手推入火坑之中!”   我接过李雄信递过来的火把,点燃燕启月身下的柴堆。燕琳转过身去,不忍再看。燕启月的身躯渐渐融入熊熊的烈火之中。   她的死并没有让我感到放松,我们的队伍之中仍然有可能存在燕兴启的奸细,距离凇江城近在咫尺,我决不能让敌人有任何的机会。   翌日黄昏,我们终于抵达了北疆第一港口凇江城,徐虎禅率领粮草部队继续北上。我和李雄信一行百余人护送着燕琳进入凇江城中。   早有城守管平潮率领文武官员在城门前列队等候,看到燕琳的座驾经过,他们慌忙行参拜之礼。管平潮道:“下官早已为公主准备好驿馆,请公主入城歇息。”   车马在城内卫队的护送下进入城中,这座北疆的港口城市,十分的洁净,当地以驻军为主,所到之处全都是秩序井然。   来到驿站,沐浴更衣之后,管平潮又前来拜谒。   我将他请入房中,管平潮先是对我们路途所遇凶险表示了一番慰问,又对燕启月之死感叹了一番,这才将谈话转入正题。   “平王殿下,在下已经从凇江城内征集了二十名少女陪伴公主一行前往高丽,损毁的嫁妆我已令人尽快补起,明日午时之前应该可以一切就绪。”   我点了点头,管平潮想得极为周到,毕竟此次大婚代表秦国的形象,在高丽面前千万不能输了面子。   管平潮道:“下官已经将港口修饰一新,只等高丽迎亲船队抵达。平王今夜但可放心,我让人在驿站迎宾厅安排好了酒宴,还请平王移尊前往。”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道:“平王殿下,公主请你过去。”   我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美婢站在门前,一副惶恐的样子,想来就是管平潮刚刚派来伺候燕琳的侍女。面貌倒还过得去,不过比起那帮宫女的气质仪态确有天壤之别。   我向管平潮道:“你们不必等我。”走出门外又想起一事,回身道:“你让人晚些时候给公主送些膳食过去。”管平潮慌忙答应了下来。   燕琳居住的院落和我有一墙之隔,门外有李雄信安排的四名军士驻守,看到我慌忙行礼。我点了点头,昂首阔步的走入门去。   燕琳正站在院中的一株腊梅树前,美目充满忧郁之色,自从燕启月死后,她的情绪变得越发的低落。   “公主!”我轻声道。   燕琳娇躯颤抖了一下,她回身看了看我道:“你因何这么久都不过来看我?”   我的目光向房门处看了看,燕琳会意过来,率先走入了房中。   我跟在她的身后,刚刚走入房内,燕琳便扑入我的怀中:“胤空!带我走……我好怕……”我双手捧住她精致的面孔,小心的吻去她脸上的泪珠:“我一定会带你走,但不是现在!”   燕琳搂住我的脖子:“我快要撑不下去了,我不想看到再有人为我流血,为我死亡……”   我的手伸入她的衣襟,抚摸着她温软丰盈的胸膛:“明天我就会让你离开这个地方,远离这一切的不幸和杀戮。”   燕琳扯开我的衣服,近乎疯狂的把我拉到床上,我们彼此纠缠在一起,竭尽自己的所能愉悦着对方的身体,燕琳在快意中发出阵阵的战栗,她的娇躯趴伏在我赤裸的胸膛上,用力的抱紧了我,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   我挑起她曲线柔美的下颌,深情的凝视着她的俏脸,燕琳的美目渐渐湿润起来,两颗晶莹的泪水缓缓的滴落在我的胸膛上,她忽然伏下身樱唇狠狠咬在我的胸口,我痛得险些大叫起来,直至我的胸膛被咬出了鲜血,燕琳方才松开口,香舌舔去伤口处的血迹,清晰的痛楚中夹杂着丝丝的快意。   “我要你永永远远不可以忘记今天的一切。”燕琳的眼泪无可抑制的宣泄而出。   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胸口的鲜血印在她艳雪般的胸膛之上:“我不会忘……”   凇江港口建于苍海湾,是秦国北疆最大的港口,秦国在此驻扎了相当数量的水军,港口经过多年的扩建,已经有了相当的规模。   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高约四丈的圆木栅栏,高阔的辕门前分立着十名卫兵,两旁瞭望台都有十余丈的高度,上面有士兵守卫。所有的建筑之上都悬有红绸,可见管平潮事先做足了充分的安排。   大门缓缓打开,我们鱼贯而入,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一直延伸到码头的边缘。却见前方宽阔的水面之上停靠了十多艘战船,战船在港口前摆成雁形阵势,这是水军特有的欢送礼仪。   远方五艘大船停泊在东方海面之上,那是高丽国前来迎亲的船队,依照规矩我们要将燕琳送到对方的大船之上。   除了那二十名随行美婢以外,我和唐昧、焦镇期、李雄信亲自护送燕琳。   登上管平潮事先准备的大船,缓缓向对方所处的位置驶去,我站在船头,迎着凛冽的寒风傲然而立,悄然调整着自己的心境,即将发生的一切对我和燕琳都是至关重要的。   唐昧来到我的身后道:“公子准备好了吗?”我转身笑了笑:“从离开秦都,我一直都在为此刻准备着。”   唐昧用力握紧刀把,充满信心道:“属下相信公子一定会得偿所愿。”   在距离对方迎亲船还有百丈的距离时,其余的战船停止了行进,只有我们乘坐的大船向对方驶去。   我们的船只缓缓靠向对方的主舰,两艘船距离五丈左右的时候,水兵在船只中间搭起长桥。   高丽舰船之上响起悦耳的丝竹之声,两名高丽武士迅速沿着长桥将红色地毯一直铺入我们的甲板之上,身后二十名高丽美女载歌载舞的从长桥上走了过来。焦镇期目不转睛的盯住那些高丽少女的脚下,低声向我道:“这些高丽女子全都身负武功,步法极为奥妙。”   燕琳身穿红色吉服在两名美婢的扶持下缓缓走上地毯,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我意味深长道:“公主放心,胤空就在你的身后。”   我们一行慢慢走过长桥来到高丽主舰的甲板之上,三名高丽官员上前行礼,中间那名长髯官员道:“高丽使臣金舜臣拜见大秦九公主陛下!”   燕琳淡然道:“免了!”   金舜臣起身道:“请公主沐浴验身!”   我微微一怔,这高丽棒子上来就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燕琳早已被我破身,焉能过了这一关?   我眉头一皱,怒吼道:“大胆!我堂堂大秦公主岂容你如此侮辱?”   金舜臣向我望来,他的目光并未有任何的畏惧,正色道:“高丽国土虽小,也有自己的规矩和尊严,迎娶公主之前验身,乃是高丽宫中的规矩,平王殿下还请见谅!”   我冷笑道:“大秦也一样有大秦的规矩,你若敢做出任何有辱大秦威严之事,这场婚事不谈也罢!”   李雄信慌忙来到我的身边低声道:“平王殿下,此事若是闹大,太后方面恐怕不好交待……”   我故意大声道:“怕什么?高丽侮辱大秦在先,便是太后知道也不会任由他们如此放肆!”   舱门珠帘轻动,一位高丽美貌少女款款走了出来,她身穿粉红色高丽裙装,钟天地灵秀之气的清丽玉容无懈可击,飘洒如流瀑的乌黑柔软秀发,丝缎般垂在肩头,冰肌玉骨似透明而又吹弹得破的健康肌肤,体态妸娜苗条,纤瘦合度,神采晶莹皎洁,容色澄明,宛若天上明月,令人不敢逼视,让人心中不禁生出仰慕之感,却又不敢生出任何猥亵之念。   我心中暗赞,没想到则高丽国中竟然有如此美女。   那少女向燕琳施礼道:“高丽国医官全慧乔参见九公主殿下。”声音中包含着淡淡的异国风韵,婉转动听宛如一片羽毛轻柔的撩拨我的内心,让人舒服到了极点。   燕琳点了点头到:“你便是负责验身的医官吗?”   慧乔道:“公主请勿见怪,高丽皇室之中向来都有这样的规矩,为公主验身不仅是对高丽皇室负责,还可证实公主清誉堵住小人攸攸之口。”   我心中一怔,听她的口气,定然是高丽皇室听到了什么传言。   燕琳道:“好!我跟你去。”   目送两人走入船舱,我的内心没来由紧张了起来,燕琳事先已经服下孙三分特制的‘七日醉’,药性很快就会发作,可是这个名叫慧乔的少女却让我生起警惕之心,以她的医术不知会不会识破燕琳服用药物的真相。   唐昧和焦镇期的目光也变得无比凝重,他们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提升到最大,巨变一触即发,我们身处高丽舰船之上,敌众我寡,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船舱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我听得真切,这声音分明来自全慧乔,金舜臣和那帮高丽官员,也都是一惊。我作势要向船舱中冲去,却被金舜臣挡住去路,大声道:“平王殿下请留步,内舱乃是避讳之地,恐怕您前去有所不便。”   我厉声道:“你难道听不到里面的叫声吗?若是公主有什么闪失,你自问能够担待的起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反击(下)      我问道:“曲靖方面会不会答应让女儿入宫?”   晶后冷笑道:“他有选择吗?”她向前踱了两步道:“曲靖和燕兴启根本就是蛇鼠一窝,自从担任奉常之职后,便处处遵从他的意思,要怪便怪他自己站错了队伍。”   回到枫林阁,却看道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的绝丽佳人笑意盈盈的向我走来,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来人竟然是慧乔,我冲上前去紧紧将慧乔拥入怀中,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慧乔俏脸绯红,轻声提醒我道:“还有人在!”   我此时方才向起车昊还在我身后,有些尴尬的和慧乔分开,转身望去,却见车昊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微笑道:“全太医好!”   慧乔温婉一笑,轻声道:“谢谢你了。”   车昊点了点头,向我道:“公子,我先去将马匹放回去。”他是一个胸怀坦荡的男儿,看到慧乔心有所属,应该早就放开了昔日的那份牵绊。   我挽住慧乔的柔荑,轻声道:“你还怀有身孕,怎可长途跋涉?”   慧乔宛然笑道:“这次不但是我,唐大哥、采雪、雅克也一起来了。”   我大喜过望:“真的?”   慧乔轻轻点了点头,我和她携手走入枫林阁。   唐昧和雅克正在院中喝茶,看到我回来,乐呵呵站起身来。   我走了过去和雅克拥抱了一下,又和唐昧握了握手,众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拉着唐昧和雅克坐下,微笑道:“你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捷?”   唐昧微笑道:“王妃收到了你的信后,马上就让我们赶来了。”   雅克乐呵呵道:“我刚巧没有什么事情,再说我还从来没有道秦都来过,这次便跟着妹夫来看个热闹。”   慧乔道:“本来楚儿要亲自过来,可是又考虑到宣城的事情,只好让我跟着过来。”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现在并不适于奔波呀!”慧乔算起来已经又了三个月的身孕,我真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慧乔柔声道:“你放心,我懂得医理自然会照顾调理自己,云娜姐姐和楚儿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让我过来,听说燕元宗生了重病,我过来或许可以帮得到你。”   楚儿和云娜果然对局势看得异常清楚。慧乔的来临对我来说如同雪中送炭。   唐昧道:“本来绿珠公主也要过来,被完颜王妃留下了。”   我点了点头道:“康都方面有没有消息?”   唐昧道:“王妃收到紫凝姑娘带来的书信之后,马上便让福娃前望康都,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天康都就会有人过来。”   慧乔补充道:“翼王现时正在康都,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笑道:“好。有你们在我身边,任何风浪都可以平安的闯过去!”   慧乔轻声道:“采雪正在书房内,你还不过去看她。”   采雪默默在书房为我整理着物品,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表情没有任何的惊喜,宛如平静无波的湖水。   我满怀期待的笑容渐渐凝结在脸上。   “公子回来了。”采雪轻声道。   我点了点头,淡然道:“这些粗活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你何必亲自动手?”   采雪轻声道:“采雪的责任便是伺候公子。”   我忽然感到和采雪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我的思绪忽然回到那个雪夜,那个改变我一生的夜晚。   眼前的还是那时的采雪吗?究竟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   我有些失落的在书桌前坐下,采雪一如往常的为我泡好香茗,端到我的身边:“公子请用茶。”   我端起茶盏,默默抿了一口,只有采雪最懂得我的心思,茶叶浓淡刚好,我品了品唇齿间的那股芬芳,刚才僵硬的内心也随着这香气慢慢的软化开来。   “公子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去照顾慧乔王妃了。”采雪仍然在逃避我。   我唤住她道:“采雪,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采雪停下脚步,轻声道:“公子请讲。”   我皱了皱眉头道:“我记得你曾经跟我提过,你有一位兄长,除了他以外,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亲人,比如姐妹?”   采雪摇了摇头,果断道:“没有,我从来没有什么姐妹!”   我看道她回答得如此干脆,看来不会有错。也许轻颜跟采雪会都用靛草染黑肤色,只不过是一种巧合罢了,仔细观察采雪的容貌,和轻颜并无相似之处,两人是姐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又道:“采雪你既然擅长易容之术,可不可以讲别人打扮成我的模样?”   采雪道:“这应该不难,只要找到和你身材脸型差不多的人,稍做遗容便可做到形似,不过公子举手抬足的气质,应该很难模仿。”   燕元宗的病情不容耽搁,我当日午后便带着慧乔来到皇宫。   晶后一双凤目略显红肿,显然刚刚哭过。   我关切道:“母后,发生什么事情了?”   晶后道:“元宗刚才又吐了不少血,已经昏迷了两个时辰。”   我将慧乔介绍给晶后。   晶后点了点头道:“那些御医什么方法都用尽了……”言语之间显得颇为失落。她看了看慧乔,轻声道:“你不必有什么顾忌,皇上的病情我清楚得很,又什么你便对我说什么,我不会怪你!”   慧乔温婉一笑,在我的陪同下来到燕元宗的床前,帷幔低垂,太监扶着燕元宗干枯的手臂探了出来。   慧乔伸出纤长的手指搭在燕元宗的脉门之上。秀眉微微颦起,许久方才放下燕元宗的手臂,轻声道:“可不可以将帷幔放下,我想看一看陛下的面色。”   晶后点了点头,两旁太监这才小心地拉开了帷幔。   我向燕元宗望去,却见他一张面孔变成了淡金色,比起前些日子的铁青好看了许多。双目仍然紧闭。慧乔伸出柔荑,掀开燕元宗的眼脸,却见他的眼白上布满了淡紫色的血丝。   慧乔示意那小太监扳开燕元宗的口腔,看了看他的舌苔。   晶后忍不住道:“如何?”   慧乔道:“太后,皇上平日的饮食起居都是谁在负责?”   晶后道:“他每日的食谱都是由御膳房制定。我都会让许公公亲自过目,负责烹饪的御厨也是我的亲信……”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即便是我去大汉期间,食谱仍然照旧进行,每日的用料全都详细记载,而且我专门交待小卓子,每日都要事先品尝。决不会有什么问题。”   慧乔道:“我想将这段时间的食谱借阅一下。”   晶后道:“此事容易,我马上让小卓子去办。”   慧乔道:“民女还有一个请求。”   晶后道:“你说!”   “我想去皇上的寝宫去看看。”   晶后点了点头道:“许公公,你带他们过去。”   我本来担心在旭阳宫会遇到俪姬,等到了那里才知道,俪姬并不在宫内。俪姬显然事先交待过这帮太监宫女,我们宫内查看之时,几人亦步亦趋,警惕十足。   旭阳宫收拾得干干净净,宫内得摆设和几年前我过来时并没有太多的不同,我环视四周,目光却猛然凝滞在墙壁之上。却见那墙上悬挂着一幅桃花图,和当初钱四海带给我的那幅时一模一样,我内心不由得战栗起来,望着那画上的点点殷红,思绪顿时回到了和俪姬在宫内缠绵的一刻。   她对我显然没有忘情,一股难言的歉疚涌上我的心头。   慧乔在宫内转了一圈,来到我的身边,轻声道:“我们走吧。”   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走出旭阳宫,慧乔低声道:“你有没有留意到这里的花卉?”   我回身望去,却见旭阳宫周围种植着许多紫色的小花,我对花草并没有什么研究,自然叫不出它的名目。   我低声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回到凤阳宫从小卓子手中拿到了食谱,而后慧乔又为燕元宗开了两剂安神养气的方子,才和我一起离开了皇宫。   我隐约感觉到了慧乔一定发现了什么,回到枫林阁,慧乔便小心的从袖口中取出一枝紫色小花,正是我再旭阳宫前看到的那种。   “这是什么?”我惊奇的问道。   慧乔笑道:“这是我在旭阳宫内发现的,这种花原产波斯,名叫炎瑹丝,医术上又记载,是可以安神的一味药材。”   我笑道:“我还一味是什么毒药呢,对了,燕元宗的病情究竟怎么样?”   慧乔低声道:“燕元宗的脉象和症状并不相符,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   “哦!这么说,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慧乔展开食谱,轻声道:“我现在还不知道,必须先了解一下所有可能致病的外因。”   我悄然来到慧乔背后,轻柔的为她揉捏着双肩,慧乔回身看了看我,美目重流露出甜蜜的爱意。   过了半个多时辰,慧乔方才合上食谱,轻声道:“果然是中毒!”   我心中一惊,慌忙凑了过去。   慧乔拿起炎瑹丝仔细观察着花蕾。   “这花儿有毒?”我低声问道。   慧乔摇了摇头,轻声道:“有些东西本身是没有毒性的,可是若是混合了其他的物质,会产生剧毒。”   我不解道:“你再给我说得明白一些?”   慧乔道:“我刚刚查看了燕元宗的食谱,事物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根据上面的记载,他每天都要引用参茶,人参全部都是从高丽进口,而且取材都是红参重的天参。高丽参可以调理中气、畅通血脉、明目益智、行气活血,对人的身体应该是大有裨益,可是和其他的东西混合之后,也能产生不为所知的毒性。”   我插口道:“是不是有人将炎瑹丝掺入了高丽参之中,混合产生了毒性?”   慧乔笑道:“没有你说得这么简单,我刚才去过旭阳宫看过,除了旭阳宫的花园之中,宫内也种植了不   少盆栽,炎瑹丝香气清雅有驱除蚊虫之效,它本身的味道和高丽参混合也不会产生让人致病的毒性,可是我发现旭阳宫内的香炉之中点燃的是天竺香,天竺香和炎瑹丝混合产生的香味被燕元宗吸入肺腑,在血液中和高丽参进一步混合,才会产生一种慢性的毒质。”   我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俪姬竟然如此可怕。   慧乔道:“燕元宗所中的毒性绝非短期之间能够造成,一定是一个极其熟悉他起居习惯的人下手,根据他的症状来看,他中毒至少要有近一年的时间了。”   我低声道:“他还有没有救?”   慧乔点了点头道:“既然已经找出他中毒的原因,自然有救治他的方法,不过恐怕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让他的身体完全康复。”   听到燕元宗能够救治,我却没有感到任何的轻松,心情反而变得沉重起来,在房间中缓缓踱了几步,如果我救治了燕元宗,晶后的危机显然可以轻易化解,可是燕元宗只要活在这世上,作为母亲的晶后就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他,她首先考虑的就会是燕元宗的利益,而燕元宗的利益就是大秦的利益,这对我来说显然并不是一件好事。   以我目前的情况,我需要的是晶后全心全意的支持,如果让晶后在我和燕元宗之间进行取舍,她毫无疑问会选择自己的儿子,而我做出的种种努力岂不是白费?   可是现在若是任凭燕元宗自生自灭,势必会让燕兴启集团拍手称快,晶后在大秦的利益也无法得到保障。   我犹豫再三,低声道:“照现在的情况,你顾忌燕元宗还能够活多少日子?”   慧乔道:“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他最多有十日的寿命。”   我重重点了点头,低声道:“我要你救他,但是千万不可以让他醒过来!”   慧乔的美目猛然增大,露出一丝惊恐的目光。   我知道慧乔心地素来善良,一时间恐怕无法接受此事,从身后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若是救活了燕元宗,晶后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我,他的性命对我们来说就是安全的保障,我们必须要利用好这一张王牌。”   慧乔迟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伤情】(上)      车昊依靠枫树而坐,双目遥望着远方的湖面,任凭枫叶时而飘飘荡荡落在他的身上,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淡然一笑拂去肩头的落叶。   我微笑着在他的身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车昊微笑道:“不知怎么我忽然开始想家了……”他捻起一片枫叶:“我想明天离开这里。”   我微微一怔,马上意识到他大概是因为慧乔的缘故。   车昊道:“现在看到你和全太医的感情这么好,而且来了不少帮手,我也就放心了。”   我抓住他的臂膀道:“车兄!我想你留下!大秦目前仍然形势不明,慧乔又怀有身孕,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车昊没有说话。   我低声道:“车兄是不是仍然放不开过去的事情?”   车昊笑道:“你误会了,看到你们之间的感情这样好,我心中早就没有任何奢望了。”   我真挚道:“秦都正值风云变幻之时,暗潮涌动,危险重重,我个人安危事小,身边人的平安蔚为重要,我不希望慧乔她们出现任何的闪失。”   车昊抿了抿嘴唇,终于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我在唐昧和雅克的陪同下来到秦都西郊的慕雨山,这里是白冕衣冠冢的所在地,晶后让人将白冕的衣冠冢已经平掉,我前来祭扫多少可以告慰一下白冕的在天之灵。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思绮和郦姬,我在白冕临终之前曾经答应帮他照顾好他的女儿,现在思绮已经成为我的妻子,而郦姬的命运却悲惨如故,我心中对白冕自然有着深深的愧疚。   还未来到白冕的墓前,我便先看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外观上我已经认出这应该是郦姬的坐驾。   我让唐昧和雅克在原地等我,独自一人缓步向衣冠冢走去。   却见郦姬一身白衣站立在已经损毁的墓前,秋风吹过,白色长裙随风而起,勾勒出她娇躯曼妙的轮廓。   她身边的宫女看到我,慌忙提醒郦姬。   郦姬转过身来,美目之中仍然荡漾着泪光,让人不禁生出呵护之心。   我默默来到她的身边,目光落在已经残破断裂的墓碑之上,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接二连三的事情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实在太过残酷了一些。   我弯下身躯,伸手抹去墓碑上的灰尘。白冕仿佛出现在我的眼前,他自尽前的一幕反反复复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你满意了!”郦姬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摇了摇头,慢慢站起身来。   郦姬美眸之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陪伴她的宫女和侍卫知趣地退到马车旁。   我低声道:“皇后,你又何须如此执着,其实放下一些事情,对自己未尝不是一种宽容。”   郦姬冷冷道:“我放不下,因为我失去的太多,若是再放下我的仇恨,我便无法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内心被她凄凉绝望的眼神猛然刺痛了,她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我让她懂得情为何物,她也不会如此痛苦。   我低声道:“郦姬,你斗不过太后,这样下去只会将自己白白地牺牲掉。”   郦姬凄惨一笑:“我曾经养过一队相思鸟儿,有一天我给他们喂食的时候,雄的那只自行飞走了,雌的那只便在笼中等待。我既便是打开笼门,它也不愿飞走。后来我才知道,它怕走了以后,雄鸟回来再也找不到它的位置,它便留在笼中日夜期盼,希望雄鸟有一天会回来接它……”   郦姬仰起俏脸,泪光在夕阳的映照下越发的凄美动人。   “后来它终于发现那只雄鸟再也不会回来,我以为这次它会走了,可是没想到它发狂地用身体用羽翼去撞击鸟笼,直到头破血流,直到生命消逝……在它心中是这座牢笼拆散了他们,它要用生命来毁去这座牢笼……”泪水沿着郦姬的俏脸缓缓滑下。   我垂下头去,因为我没有勇气再面对郦姬。   她缓缓地从我身边走开,脚步是如此坚定。   一丝冰凉的感觉沿着我的腮边缓缓滑落,我马上意识到这是我的泪水,我终于明白了郦姬为何要不顾一切地去报复,爱之愈深恨之愈深,在她心中这秦宫才是阻拦我们相爱的真正原因,她要以生命来毁掉这座禁锢她的高墙。   晶后巧妙地利用沈驰未归的时机,强行为燕元宗纳妃,肃王燕兴启虽然心中反对,可是对这件事也无可奈何。这件事显然已经成为定局,让他去提亲只不过是个表面的形式而已。   医者父母心,见死不救是对慧乔善良内心的一种煎熬,可是为了我,她只好违心地将对燕元宗用药的剂量进行调整,这样刚好可以保证燕元宗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而又不能让他彻底康复。我专门嘱咐慧乔,千万不可以将燕元宗中毒的事情告知于太后,如果让她知道真相,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郦姬除去。   慧乔专门交代,千万不可让燕元宗再食用高丽参,或者接触到炎茶丝,否则会再度诱发体内的毒素,便是神仙也难以救治。好在凤阳宫附近没有种植炎茶丝,我根本无需去刻意交代晶后。至于高丽参,只需慧乔委婉地表示不适合燕元宗的体质,晶后自然不会让他食用。   眼看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燕元宗的病情仍然没有任何的起色,晶后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燕元宗纳妃冲喜之日即将来临,晶后再次将我召入宫中,从她的表情来看一定又出了什么事情。   “郦姬这个贱人,实在太猖狂了!”晶后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我低声道:“母后先消消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晶后余怒未消道:“她竟然要不惜一切阻止这场大婚的进行,威胁我说,只要我为元宗举行大婚,就将玉玺交给燕兴启。”   “什么?她承认玉玺在她手中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郦姬竟然敢公开向晶后叫板?   晶后道:“她虽然没有明说玉玺在她的手中,可是话中的意思已经明确表示出来了。”   我叹道:“母后确实不该将白冕的衣冠冢平掉,这下将她彻底激怒,不惜一切要做蠢事了。”心中却明白,郦姬之所以对纳妃之事如此敏感,是因为害怕曲诺进宫之后,晶后会伺机废去她的后位,进而置她于死地。   晶后怒道:“我会怕她吗?她要是敢这么做,我就让这个贱人死无葬身之地。”她重重在几上拍了一掌。   我生恐晶后动了真怒,先行对郦姬下手,慌忙劝慰道:“母后,现在即便是杀了她,她也不会交出那枚玉玺。而今之计,还是先将这个隐患去除为妙。”   晶后道:“如何去除?你有办法吗?元宗的病情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愈发地严重,他始终处于昏迷之中,如何下令更换印玺?”   我心中暗自惭愧,燕元宗之所以落到这种地步,都是我故意为之。   晶后道:“不行!元宗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我不能再无休止地等待下去,否则我将会完全陷入被动之中,无论如何我都要将那枚玉玺从那个贱人的手中夺回来!”她凤目之中流露出阴冷无比的目光。   我不由得暗暗心惊,晶后显然已经对郦姬起了杀心,低声道:“母后打算怎么做?”   晶后愤然道:“元宗反正已经命不长久,我便让这贱人带着玉玺一起跟元宗陪葬!”   看来晶后终于失去耐心,决意下手对付郦姬。我低声道:“母后还记不记得我是如何逃出大汉?”   晶后娇躯微微一震,美目中闪过一丝惊骇的眼神:“你想故伎重施?”   我重重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孩儿斗胆,眼前这个境况下,我们必须险中求胜。”   晶后低声道:“你打算用何人来冒充元宗?”   我微笑道:“母后看孩儿怎样?”   晶后摇了摇头道:“现在元宗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你如何扮像他的样子?”   我笑着站了起来:“母后,皇兄自从生病之后,始终躺在这深宫之中,外人焉能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再者说就连皇后也不可以接近他,现在的皇上反而是最好装扮的。”   晶后美目一亮,我知道自己的话一定触动了她的内心。   晶后沉吟片刻方道:“你想怎么做?”   我低声道:“我只需冒充皇兄宣告更换玉玺,化解此次危机即可。”   晶后道:“燕兴启老谋深算,未必看不出你在冒充。”   我冷笑道:“若想许速扭转母后眼前被动的局面,孩儿冒一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我之所以拥有这样的信心,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采雪在我身边,我和燕元宗身材相若,面部轮廓也有几分相似。不过现在燕元宗瘦得皮包骨头,即便是采雪易容的手段再高,也无法将我伪装得跟他一模一样。但是晶后这段时间禁止一切人探望燕元宗,为我假冒他营造了便利的条件。   看着镜中的自己渐渐变成了燕元宗健康时候的模样,我不禁暗自赞叹,采雪易容的水准并不次于轻颜,可是转念一想,轻颜拥有这样的技艺并不奇怪,她本身就是魔门中人。可是采雪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舞姬,她如何学得的这身本领?她的身上究竟藏有怎样的秘密?   面部轮廓完成之后,采雪又为我染黄面孔,在嘴唇上涂了一层透明的汁液,我的嘴唇顿时变得干涸起来。   站在一旁的许公公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采雪微笑着答道:“这是×子油,涂上之后即便是饮水也不会褪掉,显得异常干涸。”最后用青色将我的两腮打满,再看镜中,活脱脱一个痨病鬼的模样。   许公公赞道:“我随太后刚刚回到大秦之时,陛下就是这个样子。”   采雪又拿出一枚红色药丸递给我道:“公子,你将这枚变身丸吃下去。”   我对采雪向来深信不疑,相信她决不会害我。接过那枚药丸,吃了下去,入喉感到一阵灼热,并没有其它不舒服的感觉。   再想说话,发出的声音竟然嘶哑无比,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我发出的声音。   采雪轻声道:“现在应该没有人能够听出你是平王了。”   其实我根本无需开口,据慧乔所说,燕元宗毒气侵入肺腑,现在不仅丧失了意识,甚至连话都不会说了。郦姬既然能够毒害燕元宗,想必对这几种药物的毒性和后果相当了解,我事先向慧乔问明了中毒后所表现出的症状,偷偷练习了一遍。   许公公为我换上龙袍,这件龙袍经过专门的改制,比原来宽大了许多,穿在身上刚好掩饰住我强健的体魄。   我在许公公的搀扶下走过帷幔,一直在外面等候的晶后缓缓转过身来。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端详了我一遍,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慈爱,单从她的眼神我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装扮相当成功。   燕元宗早已被妥善安排到晶后的寝宫之中,我大模大样地躺在龙床之上,虽然换上了新的被褥,可是整张龙床之上仍然充满着浓烈的药草味道。   许公公送采雪离去。按照我计划,我留在秦宫伪装燕元宗,而我的角色自然由采雪来装扮,她跟随我身边已有多年,对我的一举一动无不了如指掌,装扮起我来应该毫不费力,至于身高方面更好伪装,只需装成卧病在床即可,反正再有两日便是燕元宗纳妃之日,很少有人的注意力会放在我的身上。   晶后悄然坐在我的身边,默默抓住我的手,久久凝视着我的面庞,眼圈竟然红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伤情】(下)      我低声道:“母后!”   晶后道:“回头郦姬过来的时候,你仍然装出痴痴呆呆的样子让她不要产生疑心。”   我低声道:“母后为何要让她过来?她若是看出了破绽,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晶后冷笑道:“自从她嫁入皇室,何尝关心过元宗?可能现在她连元宗的样子都记不清楚,这贱人以为我不知道,她和元宗名为夫妇,其实根本未曾有过夫妻之实。即便是元宗在病榻之上,她也从未伸手照顾过他……”晶后说到伤心之处:“我可怜的孩儿!”   我心中暗道:“晶后将责任全都推倒了郦姬的身上,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根本就是一个怪物。莫说是郦姬,就算换作她人嫁给燕元宗,结果也是一样。在他心里只有燕琳的影子,天下间任何的女人都无法取代燕琳的位置。”   晶后黯然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希望我们都能安然度过这场危机……”她所说的我们之中自然包括燕元宗,我这次恐怕要让她伤心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燕元宗也会有争宠的一天,为了博取晶后对我的全力支持,我必须斩断她对燕元宗的一切希望。   郦姬在晚间的时候来到凤阳宫,晶后召她来不仅仅是为了和她商量纳妃之事,更重要的是看我的伪装能不能瞒过她的眼睛。   时隔二十天之后郦姬终于再次见到了燕元宗,当然这个燕元宗只不过是我所假扮。   郦姬显然没有想到晶后今日会大发慈悲,让她来到床边探视,当她看到我已经苏醒的时候,不由得显现出一丝慌乱。   燕元宗若是真的清醒过来,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打击,她手中所倚仗的玉玺便再也没有用武之地。   我眯起眼睛,竭力装出虚弱到极点的样子。   晶后叹道:“郦姬,前些日子并非是我不想让你见到皇上,只是他身体虚弱,需要静养,我不想任何人打扰他。”   郦姬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流露出几分怨毒之色。   晶后道:“上苍庇佑,皇上的病情竟然好了许多,今日我还让许公公扶着他在这宫中走了两步,若是一切顺利,也许后天的纳妃典礼,他能够亲自出席呢。”   郦姬不无讽刺:道:“人逢喜事精神爽,陛下看来也不例外。”   晶后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他却像不认的我的样子,痴痴呆呆连话都不会说了……”   郦姬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庆幸之色,目光之中装出几分关切,轻声道:“皇上,你不认得我了?我是郦姬啊!”   我无比呆滞地望向他,喉头发出咝咝的声音。   郦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来,向晶后道:“太后,皇上好像不愿我留在这里,孩儿先行告退了。”   晶后淡然笑道:“难道你不想亲手照顾陛下吗?”   连我都没有想到晶后居然提出如此大胆的建议,如果郦姬真的答应下来,只要她摸到我的身体,岂不是马上就知道我是伪装的。   郦姬点了点头道:“照顾陛下原该是郦姬的本分。”   晶后起身道:“今晚你便留在这里照顾皇上,我去安歇了。”她竟然转身离去,我一时间摸不清晶后真正的用意,心中忐忑不安,若是郦姬识破了我岂不麻烦?   郦姬冷冷望着我道:“陛下的龙体恢复得好快!”   我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傻傻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郦姬道:“我知道,陛下心中从未当我是你的妻子。”   我的脸上流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郦姬果然没有看出任何的破绽,正如晶后所说,她从未正眼看过燕元宗,她的心目中除了我,根本没有其他人的位置。从感情的执着上来说,她和燕元宗又是何其相似。   此事许公公从宫外回来,恭敬道:“皇后!”   郦姬点了点头,轻声道:“你好好照顾陛下,我去为他熬些参汤。”   我心中一凛,马上明白了她的意图。   慧乔曾经说过,燕元宗此刻的情况决不可再服用高丽参,以免触发体内的毒素,郦姬分明是想进一步加重燕元宗的病情,置他于死地。   郦姬端来参汤,按照规矩还是由许公公亲口品尝之后,方才给我喂食。   我不是燕元宗,自然没有这么多的顾忌,权当郦姬给了我一次进补的机会,大口将参汤饮下,郦姬的美目之中流露出一丝欣慰。   鼻息中闻到淡淡的香气,我悄然探寻这香气的来源,终于发现郦姬的发簪上插着两朵紫色的炎茶丝小花。她果然狠毒,生恐仅仅靠高丽参害燕元宗不死,又生出了这个办法。   我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这种慢性的毒素不会危及到我的身体。   烛光下,郦姬静静坐在窗前,在这清冷的深宫之中越发显得形单影只。只要我废除玉玺,晶后就会毫不犹豫地想她下手,我决不能看着她的我的眼前死去。她承受的痛苦实在太多,无论面临如何的艰险,我都要将她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燕元宗苏醒的消息,震动了整个朝野,最为惊慌的自然是燕兴启,翌日清晨他一早便赶到凤阳宫中,探察事情的虚实。   晶后的确非同寻常,表现得满面春风,表情欣慰无比。   燕兴启看到我果然苏醒了过来,无法掩饰目光之中的沮丧,表面却还要装出欣喜异常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滑稽到了极点。   “陛下终于醒了!”燕兴启恭恭敬敬道。   我点了点头,嘶声道:“朕生病的这些日子……辛苦……皇叔了……”   燕兴启还没有觉着什么。   一旁的郦姬美眸之中流露出无比惊骇的目光,她在我病榻边照顾了我整个晚上,却不知道我能够开口说话,而且我的言谈举止显得清醒无比,一改昨日的痴傻模样。   燕兴启道:“陛下能够康复实在是我大秦之福,明日便是陛下的纳妃大典,当真是双喜临门。”   我无力道:“却……不知……是哪家的女儿……?”   燕兴启道:“曲奉常的千金曲诺。”   我虚弱地点了点头道:“朕……不想纳妃……你替我回了吧……”   “陛下!纳妃之事已经诏告天下,岂有反悔之理?”晶后在小卓子的陪伴下,缓步从内宫中走出。   燕兴启附和道:“此事万万不可更改,还请陛下三思。”   我摆了摆手,气喘吁吁道:“你……退下……吧,我累了……”   燕兴启正要离去,晶后道:“皇叔留步!”   燕兴启转过身来道:“太后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晶后道:“陛下发病之时,不慎将玉玺给失落了。”   她让小卓子打开手中的木盒,里面也是一枚玉玺。   我从未听晶后说起手中还有一枚印玺,郦姬美眸之中流露出无比怨毒的眼神,她已经明白晶后真正的用意。   燕兴启面色一变,惊慌无比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晶后淡然笑道:“好在宫中还存有开国玉玺,我让人重新清洗镶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咳嗽了一声方道:“此事都是朕……太过疏忽……竟然失落了玉玺……”   燕兴启张口结舌,还未来得及说话,晶后抢先道:“其实当年先皇就不应该更换玉玺,自从更换玉玺之后,先皇便一病不起,现在皇上又染上重病,现在这玉玺乃是不祥之物,陛下如今将它失落也许是好事。重新起用开国玉玺,也许预示着皇上龙体即将康复,大秦又将中兴。”   晶后的这个理由的确无懈可击,她柔声道:“皇叔以为这玉玺应该可以更换吗?”   燕兴启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低声道:“陛下既然同意更换,前朝玉玺自然可以启用,臣这就去通知众臣。”   晶后微笑道:“不用劳烦皇叔的大驾,我已经派人将此事知会给朝中大臣了。本来想让许公公去肃王府中通知你,可听到你要过来探望陛下,想了想还是由我亲口告诉你的好。”   燕兴启在这几次和晶后的交锋中,处处落于下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晶后又将一份拟好的懿旨交给他道:“皇上明日便要纳妃了,我想将大典一切的事情都交由你去做。”   燕兴启接旨退下。   晶后不无得意地在椅子上坐下,美目微微翻了一翻道:“皇后怎么不说话了?”   郦姬脸色惨白道:“这玉玺是假的!”   晶后呵呵笑道:“假的?有些事情千万不可以胡说,你入宫之前你父亲难道没有交代过你吗?”   郦姬不顾一切地尖叫道:“那玉玺是假的!一切都是你所设的圈套!”她显然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精神几近崩溃。   晶后冷笑道:“郦姬!你以为藏起那枚玉玺就能要挟到我?做梦!”   郦姬愤然望向晶后,随即目光转向了我的脸上:“骗子!你们全都是一帮骗子!”   晶后缓缓站起身来:“郦姬,你本来可以好好地生活在皇宫之中,安安稳稳地做你的皇后娘娘,只可惜你偏偏要像你失去的爹一样,处处都要跟我作对。”   郦姬呵呵狂笑道:“你瞒得过燕兴启,却瞒不过天下人,只要那玉玺落入燕兴启的手中,你便是篡夺皇权,必死之罪!”   晶后笑道:“谁敢治我的罪?谁有那个本事来治我的罪?就算燕兴启得到那玉玺,也已经晚了,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晶后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道:“错就错在,你一心想用玉玺来要挟我,错就错在你在等待对付我的最佳时机,错就错在你对人世还有留恋,你怕死,你想利用这玉玺充当自己的挡箭牌!”   郦姬的美眸中流露出无尽的悲凉。   她忽然抽出一柄闪亮的匕首不顾一切地向我冲来,狠狠向我的胸口扎来。   因为她距离我很近,事发仓促,周围人根本来不及阻拦。   我准确的扭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重重地推倒在地上。   晶后冷笑道:“将她先给我关起来!”   我正要出言阻止,却见许公公惊惶失措地跑了过来,颤声道:“太后……大事不好了……他……他……”我看到他的模样,料到一定是燕元宗出事了。   晶后惶恐到了极点,顾不上郦姬,慌忙向内宫去了。   郦姬缓缓从地上拾起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我早就料到她要自寻短见,一把拧住她的柔荑,将匕首夺了过来,向小卓子道:“将这贱人关到哪里?”   小卓子突然看到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先是晶后和皇后反目,然后是气息奄奄的我居然站了起来,早就惊得目瞪口呆,指了指偏殿。   我将郦姬拖入偏殿之中,郦姬拼命挣扎着,狠狠一口咬在我臂膀之上,我强忍疼痛将她推入房中,小卓子吓得多多嗦嗦道:“陛下……该……怎么做?”   我怒道:“去找绳索,将这贱人捆起来。”   小卓子这才慌慌张张离开了偏殿。   郦姬噗地一声,将带血的唾沫吐在我的脸上,我伸袖擦去脸上的唾沫。   郦姬嘶声道:“你快杀了我!”   我压低声音道:“难道你不等那只雄鸟回来了吗?”   郦姬娇躯一震,不能置信地望向我的面孔。我低声道:“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我会带你一起离开这座牢笼……”   晶莹的泪水顿时涌出了郦姬的美眸,串珠般地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之上。   小卓子拿着一条白绫走了进来,我暗自苦笑,这小太监也笨到了极点,又不是要将郦姬扼死,他拿条白绫来做什么。   郦姬的泪水始终无法止住,我用白领将她捆住,丢在偏殿的角落之中。   转身和小卓子走出门外,用铜锁将房门锁住。   第一百一十五章【迷奸】(上)      回到殿内,却见许岔公一脸惊惶的在那里踱步,看到我他慌忙走了过来:“……这次恐怕……”我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不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冒充燕元宗的事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即便是小卓子也在鼓里,这件事决不可以再让其他人知道。   我向小卓子道:“小卓子,你守在偏殿的门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可以靠近那里。”   小卓子连连点头,果然抱着一根木棍前往偏殿门前站了,我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他自然会无条件的道从。   我拉着许公公来到一旁避静之处:“怎么回事?”   许公公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道……陛下突然就狂吐鲜血,全姑娘正在里面救治呢。”   我低声道:“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你去留意一下。将官内的宫女太监全都支到外面,让侍卫严守风凤阳宫,注意凤阳宫周围的情况,谢绝一切探视。”   许公公道:“殿下放心,除了小卓子,其他人全都在外面整理花园呢。”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燕元宗突然加重的病情颇为不解。慧乔既然已经给他用裆,纵使现在不能够好转,也不至于恶化,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的病情反复呢?   内室的房门总算打开,慧乔一脸疲惫的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慌忙迎了上去:“怎祥?”   慧乔摇了摇头,我扶着她来到一旁低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慧乔黯然道:“那束花究竟是何人采撷而来?”她向后指了指。   我向房内望去,却见窗台之上仍然放着一束刚刚采撷的炎瑹丝。   许公公道:“太后看到皇后头上所戴的花朵十分清雅,心中喜欢,老奴邓日随全姑娘前住旭阳宫的时候,刚巧看到那里种植了不少,便告诉了太后,太后今晨特地命老奴摘来的……”   我由心一颤。和慧乔对望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深深震骇,难道一切真的是因果循环,命中注定,燕元宗的性命最终还是断送在亲生的母亲手中。